拿到手機,支意花了半小時回復爸媽和朋友的消息。
爸媽對她工作的環境很感興趣,問她能不能視頻。
“阿榆,我可以回房間跟爸媽打個電話嗎?”
阮榆拍了拍桌子:“在這兒。”
她才不想當着他的面和爸媽聊天,她試着商量:“就十分鍾,好不好?”
“我要聽。”
他不喜歡她做出排他的行爲,支意的一切他都要參與。
“……你想聽我說話我我等會兒回來說給你聽,好不好?”
阮榆不回答,把視線移回到書本上,沉默地拒絕。
支意沒想到這樣一件小事他居然不同意,她有點不高興,很想罵他一頓。
這樣下去可不行,阮榆這小氣樣,兩人天天綁在一起,她什麼都做不了。
晚飯過後,阮榆牽着她繞着後花園的人工湖散步。
“阿榆,等會兒我們看電影好不好?”
他看過一些動漫電影,他不怎麼感興趣。
支意接着問:“你喜歡看電影嗎?”
“不喜歡。”
“……你不喜歡是因爲沒看過好看的。”支意不想再走路,他們已經走了半小時了,“我們回去吧。”
大多時候,阮榆還是能正常溝通的。
兩人來到一樓的家庭影院,支意找了一部末日災難片,剛放幾分鍾就被阮榆關掉了。
“難看。”
她又放了一部動畫片,阮榆還是不感興趣。
他不願再看,催着支意去睡覺。
“等等,我再放一部。”
這是部愛情片,開頭就是男女主相遇的畫面,他總算安靜看了一會兒。
支意不清楚阮榆有沒有接受過最基本的兩性教育,她也不好開口去問林管家,顯得她沒安好心似的。
“阿榆,你之前看過這個類型的電影嗎?”
他搖頭。
“那你知道電影裏的男女主現在是在做什麼嗎?”
“約會。”他轉頭看向她,“談戀愛。”
看來基本的常識他都懂,支意放心了。
“對啊,你看,要像他們這樣才能睡在一張床上,我們不是那樣的關系,所以我們不能睡在一起。”
他用毫無起伏的語調說:“那我們談戀愛。”
又口出狂言,她耐心解釋:“談戀愛是要彼此喜歡,不是隨便就能談的。”
“我很喜歡你。”
他在重復電影裏男主對女主說的話,女主聽到這句話笑得很開心,他注視着支意的表情,她沒有一點高興。
“這話不能亂說,你懂什麼是喜歡嗎?”
“喜歡就是想和你永遠在一起,你只看着我,只屬於我。”
支意驚嘆他居然順利地說出了這麼長一段話,昨天他着急的時候還語塞呢。
“阿榆,你現在說話好流暢啊。”
她完全沒有把阮榆說的話放在心上,她也不認爲他喜歡她。
他對她特別只是因爲生病了,等有一天他病好了,這種特別也許就不存在了。
阮榆雖然不能準確地明白喜歡是什麼,但他說的都是他心裏想的,可支意忽略他,他不舒服。
“爲什麼?”
“嗯?什麼爲什麼?”
爲什麼不回應他:“我說喜歡你。”
他說話的時候會看着她的眼睛,她移開視線,敷衍地想要結束這個話題:“我也喜歡你。”
“那我們在一起。”
支意總算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就不該帶他看電影。
她企圖混淆概念:“我們說的喜歡是朋友之間的喜歡,和電影裏面的喜歡不同。”
“我們可以在一起,但不是談戀愛,也不能睡在一張床上。”
阮榆聽懂了,支意說來說去就是不想和他睡在一起。
他又被支意排除在外,他抓起沙發上的抱枕扔在地上。
“幹嘛生氣啊?沒必要生氣。”
他重重地吸了一口氣:“不行!”
“你看你,才說幾句你就要生氣,我又沒說什麼。”她趕緊摸了摸他的胸口,“我不說了,去洗澡吧。”
每次支意摸他的時候身體都離他很遠,剛才電影裏他們都抱在一起了。
他不高興地看着她,語氣理所當然,還帶着些命令的口吻:“抱我。”
支意愣了。
他重復着:“抱我。”
她該怎麼辦,誰來救救她?
見她遲遲不動,阮榆的手搭在了她的腰上,她暗自用着力,他第一下居然沒帶動她,他眨了眨眼,心裏好難受。
他不知道自己在委屈。
他加大聲音:“我要你抱着我。”
他明明可以用蠻力的,但支意在拒絕他。
她是腦子抽風了才帶他看電影,這下好了,他全學會了。
支意認命地把自己的臉靠在他的胸膛上。
幾乎是一瞬間,阮榆就收緊了手臂,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
他委屈又難過地說:“不許拒絕我。”
……
總算準備去洗澡了,阮榆不舍地鬆開她,不放心地囑咐:“我洗澡很快,你要在外面等我。”
她點頭:“我會等你的,你快去吧。”
等他進了浴室,林管家就來房間找她了。
“支小姐,真的太感謝你了,我本來擔心少爺長時間不說話語言功能會退化,你才來兩天,就讓少爺主動開口說話了。”
支意假笑一下,還開了個玩笑:“他現在發脾氣可以罵人了。”
林管家知道支意心裏不舒服,她也有點不好意思:“支小姐,不是我不幫忙,是少爺真的不聽我的話,老先生的話他都不聽。”
“雖然說我不知道你和少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但少爺只對你一個人這樣,他也只聽你的話。”
支意並不覺得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阮榆的全部精力和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她承受不起。
“姐,合同上寫的我每月可以休息四天,我想明天回家休息一天,我太累了。”
林管家爲難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支小姐,你得問少爺,我說了不算。”
“他要是能同意我就不會問你了。”
“少爺能聽進去道理的,你多和他溝通溝通。”
她嘆了口氣:“他要是生氣了還是我倒黴。”
“少爺不會對你亂發脾氣的。”
“姐,你別對你家少爺有濾鏡了,這兩天他生了好多次氣。”
“哦,是嗎?”林管家虛心請教,“那支小姐,你是怎麼哄好少爺的?”
支意不回答:“他之前狂躁症發作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少爺發病的時候我們不敢靠近,只能等他鬧得沒力氣了進去給他注射鎮定劑,讓他好好睡一覺。”林管家說完又繼續誇獎她,“但昨天少爺發脾氣你居然哄好了,我們都很佩服你。”
“其實我也沒怎麼哄。”
林管家還想再了解點少爺的變化,但浴室的水聲已經停了,她不敢再停留。
“支小姐,少爺洗好了,我先出去了。”
見阮榆打開門出來,支意說:“明天你洗澡的時候我也要去洗澡,我等你出來我再洗多浪費時間。”
阮榆長到這麼大,支意是第一個會跟他提要求的人,他思考了一下:“你要快。”
“怎麼不是你快點洗完然後去我房間等我?是你要跟我一起睡的。”
“哦。”
……
睡覺的時候阮榆要抱着她,她就知道他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她躺在他懷裏,阮榆的大手放在她的後腰上,是讓人難以忽略的存在。
他低頭在嗅她的味道。
她生無可戀,要是兩天前有人跟她說,她會和一個才認識的男人睡在一起,她只會回一句荒謬。
可現在這件事真實發生了,她枕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體溫,她的臉好紅。
他是病人,他是病人,在醫務工作者眼裏病人是不分性別的。
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