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3月，北京的風沙季來得比往年更猛。
二十七歲的劉睿婕——站在公安部物證鑑定中心法醫病理實驗室的窗前，看着窗外昏黃的天空。
“卷卷姐，三號解剖室的準備工作做好了。”助手小林推門進來，“死者家屬已經到了，要求全程見證解剖過程。”
“知道了。”卷卷合上手中的案卷，那是一起醫療糾紛案——患者在醫院手術後第三天死亡，家屬懷疑是醫療事故，要求法醫重新鑑定。
她換上白大褂，走進解剖室。死者家屬是一對中年夫婦，眼睛紅腫，看到卷卷時愣了一下——這位法醫太年輕了，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
“我是劉睿婕，本次解剖的主檢法醫。”卷卷平靜地自我介紹，“按照程序，你們可以在觀察室全程觀看，但不能進入操作區，不能幹擾工作。有問題嗎？”
夫婦倆搖頭。
解剖進行了三個小時。劉睿婕動作精準利落，一邊操作一邊講解。當打開胸腔時，問題出現了——死者心髒冠狀動脈有明顯的血栓，但血栓形成的位置很奇怪。
“手術切口在這裏。”劉睿婕指着心髒上的縫合線，“但血栓形成的位置距離切口有相當距離，而且從形態看，血栓形成時間應該是在手術後24小時內。”
她提取了血栓樣本，又仔細檢查了手術創面：“手術操作沒有問題，創口愈合正常。死因是心肌梗死，但誘因可能不是手術本身。”
“那是什麼？”死者的兒子在觀察室裏問。
劉睿婕抬頭：“我需要看患者的完整病歷，包括術前檢查、用藥記錄、護理記錄。”
醫院很快送來了資料。劉睿婕在翻閱護理記錄時，發現了一個細節——術後第一天，患者曾出現劇烈胸痛，但值班醫生只給了止痛藥，沒有做心電圖。
“這裏有失誤。”劉睿婕指着記錄，“胸痛可能是心肌缺血的早期表現，應該立即做心電圖檢查，而不是簡單止痛。”
最終鑑定結論：醫院存在術後監護不到位的問題，與患者死亡有間接因果關系。雖然不是直接的醫療事故，但醫院仍需承擔部分責任。
案子結了，劉睿婕回到辦公室，才發現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來電——都是程佳樂打來的。
她回撥過去，程佳樂的聲音很急：“卷卷，你在哪兒？出事了！”
“我在中心，怎麼了？”
“我紋身店被人砸了！我剛從現場過來，店裏一片狼藉，監控也被破壞了。”程佳樂的聲音裏壓着怒火，“這絕對不是普通的小混混幹的，手法太專業了。”
劉睿婕心裏一沉：“我馬上過去。”
趕到紋身店時，程佳樂正和警察說話。店裏確實被砸得很徹底——儀器設備全毀了，牆上的設計圖被撕碎，就連程佳樂珍藏的那些疤痕遮蓋照片也被燒成了灰。
“損失大概五十萬。”程佳樂對警察說，“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客戶的資料——他們很多是受過創傷的人，資料泄露會出大事。”
劉睿婕走到裏間，發現保險櫃被撬開了，裏面空空如也。
“客戶資料都在裏面？”她問。
“對，電子備份和紙質備份都被拿走了。”程佳樂咬牙，“這是有預謀的，目標很明確。”
警察做完筆錄離開後，劉睿婕和程佳樂坐在一片狼藉的店裏。
“樂樂，你覺得是誰幹的？”劉睿婕問。
程佳樂沉默了一會兒：“還記得2012年那個想控制你的組織嗎？這幾年他們消停了，但最近……我聽到一些風聲，他們又活躍起來了。”
劉睿婕的心一緊：“沖我來的？”
“可能。”程佳樂看着她，“卷卷，你最近有沒有遇到什麼可疑的人？或者收到奇怪的東西？”
劉睿婕想起上周收到的一個快遞——沒有寄件人信息，裏面是一個破舊的洋娃娃，娃娃的脖子上系着一根紅線。她當時以爲是誰的惡作劇，就扔掉了。
“一個娃娃……”她說了這件事。
程佳樂臉色變了：“紅線娃娃……這是他們的標記。卷卷，你被盯上了。”
當天晚上，劉睿婕回到家，發現門鎖有被撬過的痕跡。她立刻報警，警察來檢查後確認有人試圖入侵，但失敗了。
“劉博士，你最近得罪什麼人了嗎？”警察問。
劉睿婕搖頭：“沒有。”
但她心裏清楚，那個組織又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奇怪的事情接二連三發生：她的車胎被扎，辦公室電腦被黑客入侵，甚至有一天晚上，她感覺有人在跟蹤她。
劉睿婕把這件事告訴了王詩啓。十九歲的少年聽完，臉色凝重：“姐姐，我來幫你查。”
“不行，太危險了。”劉睿婕立刻反對。
“姐姐，我現在是清華計算機系的學生，還在顧哥的實驗室工作。”王詩啓認真地說，“我有能力保護自己，也有能力幫你。”
“詩啓……”
“姐姐，你保護了我這麼多年，現在換我來保護你。”王詩啓的眼神很堅定。
劉睿婕最終同意了。王詩啓在她的手機和電腦上裝了最高級別的防護程序，還設計了一個預警系統——一旦有可疑信號接近，系統會自動報警。
四月，劉睿婕接到了一個特殊的案子。
某市發生了一系列詭異的死亡事件——三名死者都是年輕女性，死因都是心髒驟停，但屍檢找不到任何器質性病變。更奇怪的是，三名死者生前都收到過一個相同的禮物：一個精致的音樂盒。
“音樂盒裏檢測出微量放射性物質。”當地法醫在電話裏說，“但劑量不足以致命。我們懷疑是某種新型毒物，但常規篩查都陰性。”
劉睿婕決定親自去一趟。出發前，王詩啓不放心：“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還要上課。”
“我可以請假。”王詩啓堅持，“而且，這個案子……感覺不對勁。三名死者都是年輕女性，都收到音樂盒，這太像有預謀的連環案件了。”
劉睿婕想了想，同意了。但她要求王詩啓必須全程跟在她身邊，不能單獨行動。
到達案發地是第二天中午。當地公安局的會議室裏，氣氛凝重。
“第四起了。”刑警隊長指着白板上的照片，“昨天晚上的事。死者，女，二十五歲，公司白領。今天早上同事發現她死在公寓裏，身邊有一個音樂盒。”
劉睿婕仔細看照片。死者面容安詳，就像睡着了一樣，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音樂盒很精致，是八音盒的造型，打開蓋子會播放《致愛麗絲》。
“音樂盒的來源查到了嗎？”她問。
“查不到。”刑警隊長搖頭，“都是匿名快遞，沒有寄件人信息。我們查了快遞單號，發貨地都是不同城市，但手法類似——都是先用假身份寄到中轉站，再轉寄給受害者。”
“受害者之間有關聯嗎？”
“沒有。職業不同，住址不同，社交圈沒有交集。唯一的共同點是……都是年輕漂亮的單身女性。”
劉睿婕心裏一沉。這確實像有組織有預謀的犯罪。
她去了停屍房，檢查第四名死者的屍體。情況和之前三具一樣——沒有任何外傷，內髒器官正常，毒物篩查陰性。
“就像……突然停止了。”當地法醫困惑地說，“可是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停止心跳呢？”
劉睿婕沒有回答。她仔細檢查死者的眼睛，在眼角膜上發現了一些微小的晶體狀物質。取樣後，她讓王詩啓用便攜式顯微鏡觀察。
“姐姐，這好像是……納米級的東西。”王詩啓皺眉，“結構很特殊，不像自然界的物質。”
“送去實驗室做成分分析。”劉睿婕說。
等待結果的時候，她和王詩啓去看了發現音樂盒的現場。公寓很整潔，音樂盒放在床頭櫃上，蓋子打開着。
王詩啓戴上手套，小心地拿起音樂盒。他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突然說：“姐姐，這裏面有東西。”
劉睿婕湊過去看。音樂盒的機械結構裏，有一個小小的黑色裝置，比米粒還小。
“這是……微型發射器。”王詩啓臉色變了，“能發射特定頻率的電磁波。”
“電磁波能殺人？”
“如果頻率和強度控制得當，可以幹擾心髒起搏。”王詩啓說，“姐姐，這可能是一種新型的暗殺工具。”
劉睿婕倒吸一口涼氣。如果是真的，那這個犯罪組織的技術水平已經遠超普通犯罪分子。
實驗室結果很快出來了——那些晶體狀物質是一種新型的納米材料，能吸收特定頻率的電磁波並產生共振。共振產生的能量，足以幹擾心髒電信號傳導。
“所以凶手是通過音樂盒裏的發射器，遠程控制殺人？”刑警隊長難以置信。
“對。”劉睿婕點頭，“而且手法非常高明——微量放射性物質只是幌子，真正的殺招是電磁波。受害者感覺不到任何異常，就像自然死亡一樣。”
“這得是多高的技術……”
“所以不是普通的犯罪分子。”劉睿婕說，“需要馬上上報部裏。”
案件性質升級了。公安部成立了專案組，劉睿婕是核心成員之一。王詩啓因爲發現關鍵證據，也被特聘爲技術顧問。
專案組調查發現，四名受害者雖然表面上沒有關聯，但都曾在一個叫“星空”的高端婚戀網站注冊過。
“這個網站要求很高，必須是名校畢業、年收入五十萬以上才能注冊。”網絡安全專家說，“而且會員資料保密性極強，我們費了很大勁才拿到後台數據。”
數據分析顯示，四名受害者都在同一時間段，和一個ID叫“夜行者”的用戶有過聯系。
“夜行者”的資料很完美——海歸博士，金融精英，照片上的男人英俊儒雅。但進一步調查發現，這個身份是假的，IP地址經過多層跳轉，最終指向境外。
“這是個釣魚賬號。”王詩啓分析，“專門吸引高價值女性，然後篩選目標實施犯罪。”
“動機呢？”專案組長問。
“不知道。”劉睿婕搖頭，“但肯定不是普通的感情詐騙。這種高科技的殺人手法，成本太高了，一定有更大的圖謀。”
就在專案組全力調查時，劉睿婕收到了一個匿名包裹。
包裹裏是一個音樂盒，和受害者收到的一模一樣。附着一張紙條：“劉博士，遊戲開始了。”
王詩啓看到音樂盒，臉都白了：“姐姐，快扔掉！”
“不能扔。”劉睿婕冷靜地說，“這是證據，也是線索。”
她讓技術組對音樂盒進行全面檢測。果然，裏面也有那個微型發射器，而且處於激活狀態。
“發射器在接收指令。”王詩啓盯着檢測儀器，“有人在遠程控制它。”
“能反向追蹤嗎？”
“我試試。”王詩啓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擊。
十分鍾後，他鎖定了一個信號源——就在本市，距離公安局不到五公裏。
專案組立即行動，包圍了信號源所在的大樓。但那是一個廢棄的倉庫，裏面空無一人，只有一台自動運行的發射裝置。
“被耍了。”刑警隊長氣得踹了一腳牆。
劉睿婕卻盯着那台裝置，若有所思：“他們知道我們在查，故意引我們來這裏。這是在示威。”
回到專案組駐地，劉睿婕的手機響了。是一個陌生號碼，接通後，傳來一個經過變聲處理的聲音：
“劉博士，喜歡我送你的禮物嗎？”
“你是誰？想幹什麼？”劉睿婕冷靜地問。
“我是你的老朋友。”那個聲音笑了，“2012年我們就見過面了，可惜那時候沒機會深交。現在，我想正式邀請你加入我們。”
“加入什麼？”
“一個……偉大的計劃。”聲音變得興奮，“我們正在篩選最優秀的人類基因，創造新的人類文明。劉博士，你的智商、你的能力、你的基因，都是完美的樣本。”
劉睿婕的心沉了下去。這個組織，果然是爲了“收集”優秀人才。
“如果我說不呢？”
“那很可惜。”聲音冷了下來，“我們只能采取一些……不那麼文明的手段。對了，你那個小男朋友，王詩啓，也是個不錯的樣本。十九歲，清華計算機系，國際競賽獲獎者……完美的二代基因提供者。”
劉睿婕的手握緊了：“你敢動他，我會讓你後悔。”
“威脅我？”聲音笑了，“劉博士，你還沒明白狀況。我們無處不在，無所不能。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我會再聯系你。”
電話掛斷了。
劉睿婕立刻打給王詩啓，確認他安全。然後她向專案組長匯報了情況。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組長的臉色很難看，“小劉，你和詩啓都需要加強保護。我馬上安排人手。”
“謝謝組長，但我想……將計就計。”劉睿婕說。
“什麼意思？”
“他們想讓我加入，那我就假裝加入。”劉睿婕的眼神很冷靜，“只有深入虎穴，才能找到他們的老巢。”
“太危險了！”組長反對。
“但這是唯一的方法。”劉睿婕堅持，“這個組織的技術水平太高，常規偵查手段很難突破。必須有人打入內部。”
經過激烈討論，專案組最終同意了卷卷的計劃。但制定了詳細的保護方案——劉睿婕身上會植入多個定位和監聽裝置，周圍會有三組特勤人員24小時保護。
程佳樂知道這個計劃後，堅決要求參與：“卷卷，我當過特勤，有經驗。讓我做你的外圍接應。”
燕子姐也要來：“我是警察，可以協調當地警力。”
毛毛從上海打來電話：“卷卷，需要錢嗎？需要人嗎？我隨時飛過來！”
劉睿婕感動地拒絕了：“你們都別來，太危險了。”
但她最終還是沒能攔住程佳樂——這位前特勤教官直接找到了專案組長，憑過硬的專業能力加入了保護小組。
三天後，那個匿名電話又打來了。
“劉博士，考慮得怎麼樣？”
“我同意加入。”劉睿婕說，“但我要知道你們的具體計劃，以及……我能得到什麼。”
“明智的選擇。”聲音很滿意，“你會得到一切——財富、地位、知識，甚至……永生。”
“永生？”
“我們的基因工程已經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聲音自豪地說，“通過基因編輯和納米技術，人類壽命可以延長到150歲，甚至更長。而像你這樣的優秀基因，將是新人類的基礎。”
劉睿婕心裏發冷。這個組織的野心，比她想象的還要大。
“我怎麼加入？”
“明天晚上八點，朝陽區798藝術區，紅磚廠房門口，會有人接你。記住，一個人來。”
電話掛斷了。
專案組連夜制定行動方案。劉睿婕身上被植入了五個定位裝置，衣服紐扣是攝像頭，耳環是通訊器。周圍三組特勤人員會保持500米距離，隨時準備接應。
程佳樂堅持要跟到最近的距離：“卷卷，我會在200米處待命。有任何危險，我會第一時間沖進去。”
“樂樂，你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放心，我是專業的。”
第二天晚上七點五十，劉睿婕準時到達798藝術區。這裏晚上很安靜，紅磚廠房在月光下像一頭沉睡的巨獸。
八點整，一輛黑色商務車無聲地駛來，停在劉睿婕面前。車門打開，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走下來。
“劉博士，請。”
劉睿婕上車前，悄悄按下了耳環上的通訊按鈕——這是給程佳樂的信號。
車上除了司機，還有兩個男人，都戴着墨鏡，一言不發。車子在市區繞了幾圈，確認沒有跟蹤後，駛向郊外。
最終停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前。劉睿婕被帶進工廠，裏面別有洞天——外表破舊，內部卻是現代化的實驗室。
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迎上來，笑容和藹：“劉博士，歡迎來到‘新人類計劃’基地。我是趙崇宇，項目的負責人。”
趙崇宇。
劉睿婕的心跳停了一拍。前世她的某一任前男友，就是個叫趙崇宇的壞人。那人表面溫文爾雅，實則心狠手辣，最後因爲多起命案被抓，槍斃了。
這一世，他居然成了這個組織的負責人。
“趙博士。”劉睿婕強迫自己保持冷靜，“你們的基地……很隱蔽。”
“必須的。”趙崇宇帶着她參觀實驗室，“我們的研究太超前了，不能被世俗的倫理束縛。你看這裏——”
他指着一排培養皿，裏面是各種胚胎組織：“這些都是基因編輯後的胚胎，擁有更高的智商、更強的免疫力、更長的壽命。等他們長大，就是新人類的先驅。”
劉睿婕看着那些培養皿，胃裏一陣翻騰：“你們在用活人做實驗？”
“不不不，這些都是自願捐獻的卵子和精子。”趙崇宇微笑，“我們給了捐獻者很高的報酬。這是雙贏。”
“那四名死者呢？她們也是‘自願’的？”
趙崇宇的笑容僵了一下：“劉博士，你果然聰明。沒錯，她們是……淘汰的樣本。基因不夠完美，有潛在的遺傳病風險。與其讓她們把缺陷基因傳下去，不如爲科學做點貢獻。”
劉睿婕的手在顫抖。這個人，把殺人說得如此輕鬆。
“現在，該你了。”趙崇宇看着她，“我們需要你的卵子，還有……你的大腦。你的智商和專業知識，對新人類的教育系統很有價值。”
“什麼意思？”
“我們會提取你的記憶和知識，制作成芯片，植入新人類的大腦。”趙崇宇的眼睛發亮，“這樣，他們一出生就擁有頂尖的學識。多麼高效！”
劉睿婕終於明白這個組織的可怕之處了。他們不僅要收集基因，還要收集人的思想和記憶。
“如果我拒絕呢？”
“那就可惜了。”趙崇宇嘆氣，“只能采取強制措施。不過我相信，劉博士是個聰明人，會做出正確選擇。”
就在這時，劉睿婕的耳環裏傳來程佳樂的聲音：“卷卷，我們已定位到你的位置，三分鍾後突入。盡量拖延時間。”
劉睿婕深吸一口氣：“趙博士，我需要看看你們的完整研究數據，才能決定是否加入。”
“當然可以。”趙崇宇帶她去了資料室。
劉睿婕假裝翻閱資料，實則悄悄用紐扣攝像頭拍下一切。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她在心裏倒數。
還剩一分鍾時，趙崇宇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接聽後，臉色大變：“有人入侵安保系統！”
他看向劉睿婕，眼神變得凶狠：“是你！”
劉睿婕轉身就跑。但實驗室的門已經自動鎖上了。
“抓住她！”趙崇宇下令。
兩個保鏢沖過來。劉睿婕脫下高跟鞋，一個側踢踢中一個保鏢的下巴，同時用手肘擊向另一個保鏢的肋部——重生後學的散打和泰拳，此刻派上了用場。
但保鏢訓練有素，很快反應過來。劉睿婕雖然能打，但雙拳難敵四手，漸漸落了下風。
就在一個保鏢要抓住她時，實驗室的門被炸開了。
“不許動！警察！”程佳樂沖進來，手裏舉着槍。她身後是全副武裝的特勤隊員。
趙崇宇見狀，按下一個按鈕。實驗室裏瞬間充滿白色煙霧。
“毒氣！快撤！”程佳樂大喊，沖過來拉住卷卷。
但煙霧太濃了，視線完全被遮擋。劉睿婕感到一陣頭暈，呼吸困難。
“卷卷！堅持住！”程佳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劉睿婕努力保持清醒，但意識還是逐漸模糊。最後的印象，是程佳樂背起她，在槍聲和喊叫聲中沖向出口。
再次醒來時，劉睿婕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王詩啓守在床邊，眼睛紅紅的。
“姐姐！”看到她醒來，王詩啓的眼淚掉了下來，“你嚇死我了……”
“我沒事……”劉睿婕的聲音很虛弱，“樂樂呢？其他人呢？”
“樂哥受了輕傷，已經處理好了。其他人……有三個特勤隊員犧牲了。”王詩啓哽咽着，“趙崇宇跑了，但抓住了大部分組織成員。他們的基地被搗毀了。”
劉睿婕閉上眼睛，眼淚滑落。三條人命……因爲她的計劃。
“不是你的錯，姐姐。”王詩啓握住她的手，“是他們太狡猾，太殘忍。”
病房門被推開，程佳樂、燕子姐、毛毛都來了。三個女人眼睛都是紅的。
“卷卷，你醒了就好。”程佳樂坐到床邊，“醫生說毒氣沒有造成永久損傷，休養幾天就能出院。”
“樂樂，謝謝你救了我。”劉睿婕輕聲說。
“姐妹之間，不說這些。”程佳樂拍拍她的手。
毛毛哭着說：“卷卷，你以後不能再這樣冒險了！我們都擔心死了！”
燕子姐雖然沒哭，但眼睛也是紅的：“卷卷，下次有這種行動，必須告訴我。我是警察，能幫上忙。”
劉睿婕感動地點點頭。
在醫院休養的一周裏，王詩啓每天都來陪她。十九歲的少年成熟了很多，不僅照顧她的起居，還幫她整理案件資料。
“姐姐，趙崇宇的資料查到了。”一天，王詩啓說，“他確實是你前世的那個前男友。這一世，他走了另一條路——留學美國，攻讀生物工程和基因學，後來加入了那個組織，因爲能力出衆成了負責人。”
“他還活着？”劉睿婕問。
“跑了，但通緝令已經發了。”王詩啓說，“姐姐，你前世……怎麼會認識這種人？”
劉睿婕苦笑：“那時候太年輕，識人不清。而且他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溫柔體貼，才華橫溢……誰能想到是個瘋子。”
王詩啓握住她的手：“姐姐，這一世有我在，不會再讓人傷害你了。”
劉睿婕看着他認真的眼神，心裏暖暖的。
出院那天，專案組長親自來接她。
“小劉，這次行動雖然犧牲了三位同志，但收獲巨大。”組長說，“我們搗毀了‘新人類計劃’在中國的全部據點，抓獲核心成員17人，繳獲了大量研究資料和實驗設備。更重要的是，我們阻止了他們的下一步行動——他們計劃在一年內，在全國範圍內篩選‘基因樣本’，目標超過一千人。”
劉睿婕倒吸一口涼氣：“一千人……”
“對。如果晚一步，不知道有多少人受害。”組長看着她，“小劉，你立了大功。部裏決定給你記一等功。”
“不，功勞是犧牲的同志們的。”劉睿婕搖頭，“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組長拍拍她的肩，“好好休養，等你恢復了，還有很多工作等着你。”
回到家，劉睿婕收到了一個包裹。打開一看，是一個新的音樂盒——但這次是程佳樂送的，裏面是四個小人：一個短發女孩（程佳樂），一個穿警服的女孩（燕子姐），一個時尚女孩（毛毛），還有一個穿白大褂的女孩（卷卷）。
紙條上寫着：“卷卷，我們四個，一輩子姐妹。下次再冒險，必須帶我們一起。”
劉睿婕的眼淚掉了下來。
那天晚上，王詩啓來給她做飯。飯後，兩人坐在陽台上看夜景。
“姐姐，有件事我想告訴你。”王詩啓突然說。
“什麼事？”
“這次你出事，我才意識到……”王詩啓看着她，“我對你的感情，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在醫院的每一天，我都害怕失去你。姐姐，我們的四年之約還剩三年，我不想再等三年了。”
劉睿婕的心跳加快了。
“但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王詩啓繼續說，“我還沒能力完全保護你。所以，給我兩年時間。等我大學畢業，有了自己的事業，那時候，我會正式追求你。好嗎？”
劉睿婕看着他真誠的眼睛，點頭：“好，我等你。”
王詩啓笑了，那笑容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十二月，平安夜。
四個人又聚在一起。這次多了兩個人——王詩啓和韓智洋。
韓智洋十九歲，公安大學大二學生，已經是個挺拔的小夥子了。看到卷卷，他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姐！聽說你立了一等功，太厲害了！”
卷卷笑着拍拍他的肩：“智洋長大了。在學校怎麼樣？”
“很好！就是訓練太苦了。”韓智洋撓頭，“但我能堅持。我要當最好的警察，保護大家！”
“有志氣。”程佳樂豎起大拇指。
飯桌上，六個人聊得很開心。韓智洋講學校的趣事，王詩啓講實驗室的進展，四個女人講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飯後，韓智洋偷偷對劉睿婕說：“姐，詩啓是不是喜歡你啊？我看他看你的眼神不對。”
劉睿婕臉紅了：“小孩子別瞎說。”
“我都十九了，不是小孩子了。”韓智洋認真地說，“姐，詩啓人很好，我支持你們。”
劉睿婕心裏一暖：“謝謝智洋。”
深夜，送走所有人後，劉睿婕和王詩啓一起收拾房間。
“姐姐，明年我就二十歲了。”王詩啓突然說，“時間過得真快。”
“是啊，真快。”劉睿婕感嘆。
九年前，他還是個十歲的孩子，現在已經是清華大學的優秀學生了。
“姐姐，我會努力長大，努力變強。”王詩啓看着她，“強到足以保護你，強到讓你安心。”
劉睿婕握住他的手：“詩啓，你已經很棒了。”
窗外，北京又下雪了。
這一年，她二十七歲，他十九歲。
她經歷了一場生死，他守護在她身邊。
而他們的感情，在血與火的考驗中，變得更加堅定。
劉睿婕打開日記本，寫下最後一句話：
“2016年，有危險，有犧牲，有成長，有更深的愛。但無論如何，我們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