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藥師輕哼一聲,按下女兒。
黃蓉耳中只回蕩“女婿”
二字,又是歡喜又是擔憂,只得目不轉睛望向王楚。
不遠處,
邀月卻已按捺不住,眸光漸寒。
她向來冷傲強勢,何曾見過有人敢在她面前這般放肆?
先是那個包不同,現在又來了個百曉生。
一個個的,竟都敢來爲難王楚。
心中早已認定王楚的邀月冷哼一聲,當即就要出手取了百曉生的性命。
幸好憐星還存着幾分清醒,急忙拉住姐姐勸道:
“姐姐且慢。”
“王楚還未說話,不如再等等。
姐姐殺百曉生事小,若是攪亂了王楚接下來的說書,反倒誤了大事。”
邀月聽罷,深吸一口氣,才冷冷道:
“那就讓這小人再多活片刻。”
客棧角落處,一身白衣、面紗遮臉的小龍女也不悅地望向門口的百曉生。
性子清冷、心思單純的她已取出一瓶玉蜂蜂蜜,正要招來四周蜂群將他蜇死。
然而就在這時,王楚忽然放聲大笑。
笑聲打斷了小龍女的舉動,也壓下了堂內的紛紛議論。
“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
百曉生臉色一沉,厲聲喝問。
“我笑衆生愚昧,更笑你百曉生淺薄無知。”
王楚不知何時已展開折扇,輕輕搖動,從容答道。
“小子,你竟敢辱我?!”
百曉生聞言大怒。
“今日我便讓你知道,你那兵器譜排得是何等混亂!”
王楚心中冷笑,言辭亦毫不客氣。
他本就在思索如何擴大聲勢、吸引更多關注,誰知百曉生竟自己送上門來。
不僅主動討打,簡直是把臉湊到了他手邊。
如此良機,若不把握住好好施展一番,豈不可惜?
**003 點評兵器譜!**
“你說什麼?!”
百曉生徹底被激怒了。
兵器譜的排名是他的得意之作,雖不列入女子與魔道中人,但能上榜者皆是江湖中一時俊傑。
即便部分高手對排名不滿,也多因自覺位次偏低,並非否認榜單整體。
在武林中人眼中,兵器譜仍頗具分量。
正因如此,百曉生才憑此名聲大噪,連江湖底層亦知其名號。
可此刻,王楚竟當面指責他的排名亂七八糟,這無異於當面辱他祖宗!
絕不能忍!
但百曉生混跡江湖多年,終究勉強壓住怒火,未向王楚動手——實則也不敢輕易動手。
“哼!既然你說我的排名混亂,那不如你來排!”
“我倒要看看,你能排出什麼花樣!”
百曉生怒喝一聲,將難題拋回給王楚。
他就不信這不知來歷的年輕人真能挑出什麼毛病。
衆人一聽,紛紛點頭稱是。
既然覺得不對,那便你來排排看,正好當衆辯個明白,也算一場熱鬧。
黃蓉、邀月、小龍女乃至王語嫣等人,都不約而同望向王楚,心中莫名對他生出幾分信心。
“也好。”
“聽說你這兵器譜不排女子,也不列魔道,是麼?”
王楚早已料到百曉生有此一招,微微頷首,反問道。
“正是!”
百曉生昂首應道。
“那就奇怪了。”
“請問大宋汴京金風細雨樓樓主蘇夢枕,是女子還是魔道?”
王楚輕笑一聲,再次反問。
“蘇夢枕?”
百曉生臉色一變,隨即恢復鎮定,淡然笑道:
“金風細雨樓雖是汴京第一大幫,但樓主蘇夢枕自幼重傷纏身,如今全靠一口真氣吊命,豈能再與人動手?”
“你這小子,休要胡攪蠻纏!”
話雖如此,百曉生實則也不清楚蘇夢枕是否真不能出手。
只是這秘密關乎金風細雨樓根基,他無從探查,索性將蘇夢枕排除在外。
反正蘇夢枕多年未現江湖,外人亦難質疑。
不料此時,郭嵩陽忽然開口:
“去年我曾與蘇樓主有一面之緣。”
“我不如他。”
此言一出,百曉生面色頓時難看至極。
堂中衆人也紛紛打聽起蘇夢枕,聽得“紅袖第一刀”
的名號後恍然大悟,再看向百曉生時,眼中已帶上了懷疑。
“罷了。”
“蘇樓主深居簡出,你百曉生不知情也算情有可原。”
王楚卻輕笑一聲,暫且放過此事,但言語間的輕視顯而易見,聽得百曉生臉色鐵青。
緊接着,王楚又道:
“上一樁尚可原諒,下一樁可就說不過去了。”
“百曉生,你可聽過孔雀翎之名?”
“我……我……”
百曉生一時語塞,幾乎愣住。
孔雀山莊隱世近百年,江湖中已少有人知孔雀翎,王楚又是從何得知?
更讓百曉生震驚的是,王楚竟連當代孔雀山莊少莊主的姓名都一清二楚。
“孔雀山莊少莊主秋鳳梧早已入世,百曉生,依你看這孔雀翎該排第幾?”
王楚看向百曉生,言語如刀,直刺要害。
“……”
百曉生啞口無言,望向王楚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而周圍更多的武林中人,此刻已顧不上百曉生——從紅袖刀到孔雀翎,一連串的名號與秘辛已讓他們心神激蕩,只顧着豎起耳朵,等待王楚接下來的話語。
他們未曾料到,武林的水竟如此之深,潛藏的人物竟這般衆多!
“對了,”
王楚再度向百曉生問道,“不知那朝天一棍,與天機棒相比,孰強孰弱?”
“朝……朝天一棍?”
百曉生面露困惑,隱約覺得耳熟,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竟不由自主地反問王楚。
話剛出口,他臉色驟然慘白,不禁低下頭去。
百曉生這般情狀,讓在場衆人頓時明白:一向號稱無所不知的他,竟連王楚所說的“朝天一棍”
都未曾聽聞!
“嘶——百曉生居然不知?”
“等等,我好像聽過朝天一棍的傳聞?”
“斬經堂堂主淮陰張侯?這人難道還活着?”
“那是何人?”
“聽說他曾與六五神候的師父交手,後來戰敗身亡了!”
……
得知朝天一棍竟與六五神候的師父有關,連黃蓉也無法保持平靜。
她連忙問父親:“爹爹,你可曾聽過朝天一棍?”
黃藥師也怔住了。
他的確對朝天一棍略有印象,相傳是淮陰張侯敗給韋青青青後,將風刀霜劍一千零一招化繁爲簡所創的絕學。
但淮陰張侯早已離世,如今世上還有誰會此棍法?
想到這裏,黃藥師不禁抬頭看向王楚,只覺得此人比自己預想的更加深不可測。
“大宋皇宮內有一名太監,便是淮陰張侯的傳人。
他手中的朝天一棍已出神入化,自成一路。”
“天機老人的天機棒雖也爐火純青,甚至已棄鐵棒不用,但恐怕仍非那太監的對手。”
王楚搖頭緩緩說道。
話音落下,客棧內外頓時一片寂靜。
兵器譜排名第一的天機老人,竟不如一個太監?
百曉生猛地抬頭,忍不住怒聲道:“不可能!絕無可能!什麼朝天一棍、什麼老太監,皆是你胡編亂造,滿口妄言!”
王楚只冷笑一聲。
“別急,你不知道的還多着呢。”
聽得王楚此言,百曉生面色忽青忽白,片刻後因羞憤漲得通紅,宛如變戲法一般。
他站在門前搖搖欲墜,模樣可憐,但想起他先前囂張之態,又顯得滑稽可笑。
此時客棧內外衆人卻無暇理會百曉生,紛紛緊盯王楚,盼他透露更多隱秘。
王楚本欲就此打住,但見四周目光灼灼,略一思索,又繼續道:
“即便不論那些隱世人物,當今也有不少足以名列兵器譜前列的。”
“譬如北方雪原之上,有一聶家。”
“其家傳寶刀名爲雪飲狂刀,以上古奇物白露鑄成,乃天下至寒之物。”
“更有家傳刀法傲寒六訣,能發揮雪飲狂刀真正威力,森寒凌厲,無可匹敵!”
“另有一劍,名曰火麟劍,以上古凶獸火麒麟鱗片鑄就,成劍之時便帶邪氣,若劍主心志不堅,便會墮入魔道!”
……
王楚又列舉數件神兵利器,每一件皆威力非凡。
恰有來自北方雪原的武林人士在場,聽王楚談及這些神兵,連連點頭,甚至自報身份以證其言不虛,令百曉生再不敢辯駁,生怕王楚又說出什麼自己不知的隱世高人,徒增難堪。
不多時,王楚講罷神兵利器,見百曉生低頭不語,頗覺無趣,便話鋒一轉:
“不過,神兵利器終是外物,終究不如自身修行的武學來得實在。”
“正好上次我曾提及宋明兩地的十大絕學,今日便再說說其他絕學,如何?”
衆人聞言,精神一振。
先前所聽皆是他人之物,而今王楚要說的可能是無主絕學,若運氣好得以遇見,或從其話中窺得線索,或許便能借此成就一番事業!
霎時間,衆人紛紛點頭附和,唯恐王楚停下不講。
客棧外的人早已對王楚深信不疑,一聽他要講述其他八門絕學武藝,哪裏還按捺得住?立刻涌至門前,生怕漏聽一字一句。
更有甚者,直接將僵立門口的百曉生拉開,免得擋住視線。
就連先前聲援王楚的慕容復,此刻也目光灼灼地望着他,全然不顧百曉生。
百曉生自己竟也不願離去,被拉到牆角後,索性盤腿坐下,不敢出聲,只豎起耳朵細聽,早無先前囂張氣焰。
此時,王楚已重新開口:
“上一次,我們說了降龍十八掌與九陰真經,皆是頂尖絕學。”
“而這第八門武學,乃是一套絕世劍法。”
“百年之前,曾有一位奇人,名爲獨孤求敗。
其墓前刻着數行字——”
說到此處,王楚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
“縱橫江湖三十餘載,殺盡仇寇,敗盡英雄,天下更無抗手,無可奈何,惟隱居深谷,以雕爲友。”
“嗚呼,生平求一敵手而不可得,誠寂寥難堪也!”
短短兩行字,盡顯這位絕頂高手睥睨天下的威勢,也透出他難覓對手的孤寂與蕭索。
一時間,同福客棧內鴉雀無聲。
連黃老邪也目光悠遠,不自覺地望向高處。
他仿佛看見一位絕世劍客縱橫江湖未逢敵手,最終只得黯然歸隱的身影。
不由得輕聲一嘆。
片刻之後,
客棧裏才響起低低的驚嘆,滿是仰慕之情。
見衆人陸續回神,王楚方繼續開口:
“這套劍法,正是獨孤求敗前輩所遺。”
“獨孤九劍,有進無退!”
“招招皆爲進攻,攻敵必救之處,乃無招勝有招的絕世劍法!”
“劍法共分九式,除首式【總訣式】外,其餘八式各破一類武功。”
“若能融會貫通,便可憑此一劍破盡天下武學!”
“……”
“只可惜,此劍法最重悟性,常人能得其一式已是莫大機緣。”
待王楚說完,
堂內仍一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