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簾的是一間極盡奢華的臥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的花園,室內鋪着柔軟的象牙白地毯,獨立的衣帽間、巨大的奢侈品玻璃展示櫃、雅致書房……僅僅一個臥室,便足足有上百平方。
然而,與這精致裝潢格格不入的,是彌漫在空氣中的壓抑。
“哇啊——哇啊——!”
嬰兒撕心裂肺的哭聲一直在響徹。
不遠處的嬰兒床邊,一個四十多歲的女傭臉色煞白,汗溼的頭發黏在額角,正徒勞地拍着懷中的襁褓,聲音發顫地哄着:
“小公子乖……小公子不哭不哭……”
可“砰!砰!砰!”,枕頭,書籍等,一個接一個的物品重重砸向她,砸得她全身狼狽。
“滾!都滾出去!讓他哭!哭死了淨!”周書寧穿着一身昂貴的淺綠色真絲睡袍,肌膚如初雪般白皙剔透。
那張臉也極其精致柔美,比電視上的明星還漂亮,此刻卻因憤怒而扭曲着,頭發凌亂,眼眶通紅,看起來像極了個瘋癲的病人。
“哇!哇!哇!”嬰兒的哭聲更加尖銳發裂。
羅搖做保姆多年,還是第一次見這麼仇恨孩子的母親。
她的目光迅速掠過現場的混亂,精準落在那個哭得小臉青紫的嬰兒身上。是因劇烈哭鬧導致的過度換氣,引發了輕微喉痙攣。
她快步走過去,對幾乎要哭出來的女傭沉聲道:“你出去休息吧,這裏讓我來。”
女傭張阿姨忐忑地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行嗎?”
雖然她很想逃,但把小公子交給不靠譜的人,出了事她就死定了。
羅搖先將嬰兒抱過來,一手穩穩托住他的臀部和脖頸,另一只手用指腹極其輕柔地按摩他喉部下方的天突,同時調整姿勢,讓嬰兒保持一個利於呼吸的微微後仰角度。
那動作行雲流水,專業又利落,比幾十年的老人還嫺熟。
不過幾秒,嬰兒令人揪心的哭聲就微微緩和。
女傭張阿姨驚嘆地看她一眼,隨後如蒙大赦,幾乎是踉蹌着逃了出去。
“誰讓你碰他的!放下!我說了不要救他!讓他去死!去死啊!”周書寧又像是被激怒的獅子,“砰!咚!啪啦!”一本本書、一個個水杯劈頭蓋臉地砸向羅搖。
她還撲過來,死死盯着羅搖那張過分年輕淡定的臉,尖長的指甲幾乎要戳到她臉上:
“你也去死!你這種狐狸精是怎麼混進周家的!誰準你進我房間!信不信我撕爛你這張臉!”
羅搖連忙將呼吸逐漸平穩的孩子緊緊護在懷裏,用後背承受着砸來的東西,又硬又疼。
她卻抬起頭,目光冷靜地迎上周書寧那近乎癲狂的視線。
“周小姐,你恨小公子,是因爲你曾以爲,‘兒子’是終極武器。只要生下繼承人,你就可以在江家站穩腳跟,得到公婆的認可,拴住丈夫的心,打敗所有足你感情的第三者。”
“所以你哪怕孕吐六個月,重度貧血,甚至偷偷打了幾百針保胎,承受了所有人難以想象的痛苦生下他。”
“可你發現,武器失靈了。他沒能換來你想要的一切,一切還是在朝最糟糕的軌跡發展。
這顯得你付出的一切多麼荒唐,多麼可笑,小公子也成爲了你失敗的證明,在你眼中,他只是一個‘沒用的籌碼’,對嗎?
甚至你覺得江公子對你變得冷漠,都是因爲你懷孕、才給了第三者可趁之機對嗎?”
周書寧揚手要打的動作猛地僵在半空,臉上的瘋狂被巨大的震驚取代。
“……你怎麼會知道?”她聲音微微顫抖。她私下保胎的事,是連娘家人都沒告訴的絕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