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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驚恐地看向喬冰妍,聲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喬冰妍,你想什麼?”
喬冰妍對着身後的保鏢,冰冷吐出命令:
“挖。”
一個字,狠狠扎進了江執硯的心髒。
“不——!!!”
“不要動阿婆!不準你們動!住手!求求你們住手!”
下一秒,他被保鏢架住,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冰冷的鐵鍬,一下,又一下,掘着阿婆的墳墓。
每一聲鐵鍬的聲音,都像砸在他的心尖上的重錘!
江執硯徹底崩潰,猛地轉向喬冰妍的方向跪下,開始磕頭。
“冰妍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頂撞你!我不該說不當繼承人!求求你!讓他們停下!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
咚!咚!咚!
一個頭磕下去,額角沾上污泥。
十個頭磕下去,鮮血從傷口滲出,糊滿了他的臉。
一百個頭磕下去......額頭早已血肉模糊。
可是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機械地重復着磕頭的動作。
“停下......停下啊......”
然而,喬冰妍卻紋絲不動。
她冷眼看着他,眼神裏沒有半分動容。
終於,伴隨着最後一鐵楸,阿婆的骨灰盒被保鏢取出,遞到了喬冰妍面前。
喬冰妍垂眸接過盒子,然後在江執硯驟然放大的瞳孔下,手腕一翻——
啪嗒!
灰白的骨灰灑落出來,混入泥濘的雨水之中。
“這,就是教你規矩。”喬冰妍的聲音冰冷,“希望你好自爲之。”
說完,她轉身帶着保鏢,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江執硯心髒像是被狠狠擰着,手腳並用地朝着骨灰爬去,想要攏在一起。
可是,雨越下越大。將他好不容易聚起的一小撮骨灰沖散,帶走,再也尋不見蹤跡。
“不......不要走......阿婆......不要丟下我......啊啊啊啊——!!”
他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哭得肝腸寸斷,最終眼前一黑,再次暈厥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冰冷的雨水凍醒。
意識回籠的瞬間,口袋裏手機在震動。
是許薇薇的信息:
【手續已妥,戶籍注銷。今天下午三點航班,機場取票。一切小心。】
他最後看了一眼墳地,然後回到了喬家別墅。
喬冰妍正陪江倦在高端商場購物,別墅裏空無一人。
江執硯開始收拾行李,行李少得可憐,只有幾件洗得發白的舊衣服。
他換上了唯一還算淨的一件,走出了喬家別墅的大門,再也沒有回頭。
半小時後,飛機沖上雲霄,穿過厚重的雲層。
江執硯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下方逐漸變小、最終被雲海徹底遮蔽的城市。
心裏一片平靜,如同古井深潭。
喬冰妍,我們再也不見。
......
晚上,喬冰妍才帶着江倦回到別墅。
江倦懷裏抱着好幾個奢侈品的購物袋,身上還穿着一件喬冰妍剛給他買的限量款西裝。
或許是因爲白天對江執硯的教訓過重了,喬冰妍在給江倦買衣服的時候,讓店員也包起了一件江執硯尺碼的西裝。
推開別墅大門,她習慣性地喊了一聲:“江執硯?”
可是,卻無人回應。
江倦不滿地吐槽:“叫他嘛,說不定又在哪個角落賭氣呢。”
喬冰妍心頭莫名地掠過一絲不安,徑直走向地下室。
打開的瞬間,卻發現裏面空無一物。
裝衣服的櫃門敞開着,裏面空空如也。
整個空間,淨得......仿佛從未有人居住過。
喬冰妍頓在原地。
她先是一愣,隨即找到那個從未主動聯系過的號碼,編輯了一條短信,語氣是他慣常的命令式:
【你在哪?立刻回來。】
指尖懸在發送鍵上,頓了頓,又刪掉,重新輸入。
【鬧夠了就回來吧,繼承人要有繼承人的樣子。】
然後。按下了發送。
然而下一秒,屏幕卻彈出了一個紅色感嘆號。
【消息未發送,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
喬冰妍渾身僵住,心裏猛地一震,仿佛渾身血液凝固!
那個她親手養大,對他向來言聽計從的江執硯,竟然把她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