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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溫以凝在窒息般的塵土味中，恢復了意識。
她側躺在一片廢墟裏，腰部以下被沉重的斷裂橫梁死死壓住，劇痛一陣陣襲來。
外面傳來消防車刺耳的鳴笛和急促的腳步聲。
“這裏！下面有聲音！至少兩個幸存者！”
溫以凝用盡力氣，摸索到一塊鬆動的碎磚，用磚塊敲擊地板，發出“哐、哐”的悶響。
幾乎同時，阿珊那邊也傳來了輕微的動靜。
上方的瓦礫被清理開一部分，一道強烈的探照燈光束和新鮮空氣透了進來。
溫以凝眯起被灰塵迷住的眼睛，透過縫隙，隱約看到了傅承聿的側臉。
他不知何時來到了救援現場，正緊緊盯着廢墟。
臉色是從未有過的蒼白。
“傅教授，探測顯示下面確實有兩人。”
救援人員語速很快，“主梁現在承重很不穩定，我們必須選擇一個方向優先破拆施救，但另外一邊就會發生坍塌，您必須決定要先救哪一方。”
傅承聿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盯着廢墟，仿佛要穿透那些鋼筋水泥。
在晃動碎石的光影間，他驀地對上了溫以凝的眼睛。
傅承聿瞳孔驟縮，他猛地張口，幾乎要立刻喊出“這邊！”。
就在這時，阿珊微弱的聲音從她那一側傳來。
“阿聿......阿聿是你嗎？救我......我好怕......小寶......小寶還在等我......他下周三手術，他說要媽媽陪着......阿聿，救救我，我不能死......”
傅承聿臉上的表情瞬間緊繃，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被咽了下去。
溫以凝躺在冰冷的廢墟裏，腰部被重壓的痛楚似乎都麻木了。
她沒有喊，只是用盡最後一點力氣，再次敲響了手中的磚塊。
“哐。”
聲音不大，但在短暫的安靜中，足夠清晰。
消防負責人催促道：“傅先生，必須盡快決定！結構隨時可能......”
傅承聿閉上了眼睛。
喉結劇烈地滾動了一下。
再睜開時，他伸手指向阿珊聲音傳來的方向，“先救那邊。”
“我只聽見阿珊的聲音，她在求救。”
“另外一邊，沒有......聲響。”
三句話。
輕飄飄，卻重如千鈞。
砸碎了溫以凝世界裏最後一點微光。
救援人員立刻行動起來，器械和人聲集中向了阿珊那一側。
溫以凝躺在黑暗裏，聽着那邊傳來充滿希望的救援聲響。
感受着自己這一側重歸死寂與冰冷。
原來，在生死之間，他的選擇如此明確。
不知過了多久，溫以凝悠悠轉醒，發現傅承聿和阿珊守在病床邊。
他的雙手纏繞了紗布，俯身靠過去，“阿凝，你終於醒了！感覺怎麼樣？”
溫以凝只覺得喉嚨裏堵着一只蒼蠅似的惡心。
她避開他的觸碰，“在救援現場時，你明明看見我了，卻依舊選擇救你大陸的妻子。現在又裝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樣，演給誰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