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夠了！”
蘇平安笑嘻嘻地回到灶台邊。
旁邊的人正在和面做饅頭，用的是粗糧摻細糧的二合面。
細糧是不可能全吃細糧了，能有二合面就算不錯。
蘇平安沒理會旁人，自顧自取出碗，將剛才拿的雞蛋打進去，用筷子攪散。
加了些溫水，撒上細鹽。
繼續攪拌至起泡。
擱在一旁，等蛋液表面的泡沫慢慢消去。
有人注意到蘇平安的動作。
猜出是要蒸蛋羹。
可只蒸一個雞蛋，倒是稀奇，莫非這小夥子突然饞這口？
也沒人上前詢問。
此時切配的人已將肉切好。
幾百人的午飯，又是公益活動，肉量給得挺足。
三四十斤肥膘肉。
算下來。
每人能分一兩片。
這已經相當不錯。
這些肉。
都是救助站一早從肉聯廠拉回來的。
像救助站這類機構。
買肉有優先權。
挑回來的都是上好的肥膘肉。
蘇平安開始忙活。
他身爲醫生。
隨身總帶着個包。
裏面裝着自己的工具。
這會兒他從包裏掏出一包香料，旁人雖覺奇怪，也沒太在意。
興許人家愛好鑽研廚藝呢！
倒油，下香料。
炒香後加入肉塊，香氣瞬間彌漫整個救助站。
其他配菜陸續下鍋。
上百斤的菜。
蘇平安手中鏟子翻飛。
動作嫺熟得像是常這行。
人群中的小迪。
望着蘇平安做飯的架勢，覺得帥極了。
自打剛才搭上話，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追着這個男人。
他坐診，她偷看；
他做飯，她還偷看！
想到這人說要她當媳婦，小迪的臉又紅了。
"小迪，這小夥子不錯，考慮考慮？"
"你要有意，我去幫你打聽打聽？"
小迪正出神。
突然有人搭話，嚇了她一跳。
見是李會長。
小迪羞得結結巴巴。
聲如蚊蚋：
"我......我才十七。”
"再說小姨還在呢，這事......我做不了主......"
得了！
雖說得含糊。
可句句都沒拒絕。
李會長一聽就明白了，琢磨着待會兒得找王主任問問。
要真能成，也是樁美事。
大鍋菜出鍋。
饅頭也蒸好了。
每人端着搪瓷碗，領兩勺菜倆饅頭。
這待遇相當不錯了。
菜裏。
還能見到肉塊，更是難得。
衆人排隊打飯，蘇平安既然掌了勺，分菜自然也是他。
小迪隨着隊伍往前挪。
快輪到時，心跳越來越快。
到了跟前。
蘇平安打招呼：
"小迪來啦！"
"喏，你的。”
盛好菜遞過去，又塞了兩個饅頭，小迪紅着臉一直低頭。
正要端飯找地方吃。
蘇平安叫住她：
"等等。”
小迪一愣。
蘇平安轉身揭開蒸屜，取出保溫的蛋羹。
滴上幾滴醬油。
放進小迪手裏。
那色澤，看着就饞人！
小迪手足無措。
旁人起哄：
"喲呵......小神醫給小迪開小灶啊！"
瞧着那與衆不同的誘人蛋羹，衆人羨慕得緊。
倒也沒惡意。
小神醫明顯在討姑娘歡心嘛。
大夥兒都懂。
起哄。
純粹是覺得有趣。
何況一上午工夫。
蘇平安"神醫"的名號已傳開，原本做飯的撂了挑子，是他接手搞定午飯。
這手藝。
比廠裏廚子還強。
這小夥兒，早成了阿姨們眼裏的香餑餑。
小迪捧着蛋羹。
不知如何是好。
蘇平安說道：
"趁熱吃，涼了腥氣。”
"多補補營養，我看你還有成長空間！"
說着瞥了眼小迪口。
小迪察覺他的目光。
像受驚的兔子，端着飯菜一溜煙跑了。
找地方坐下。
搪瓷碗裏盛着豬肉白菜燉粉條和土豆絲，兩個饅頭，外加獨一份的蛋羹。
想起剛才衆人的眼神。
小迪耳發燙。
此刻她迫不及待想嚐嚐味道。
舀起一勺蛋羹，顫巍巍的卻不散，彈性十足。
送入口中。
小迪微微眯起雙眼。
鮮香在舌尖綻放，蛋羹的滑嫩在唇齒間流轉。
"味道如何？"
咳咳——
突如其來的問話驚得小迪嗆住。
轉頭看見蘇平安站在身側，她慌忙抹去唇邊的蛋花。
耳尖又泛起紅暈。
這姑娘的臉皮倒是薄得很。
"我有這麼可怕？"
蘇平安笑着放下搪瓷碗，挨着她坐下。
指尖掠過她唇角，拭去殘留的蛋羹。
"你..."
小迪紅着臉往後縮，卻見對方已啃起饅頭。
"還沒回答我呢，蛋羹可合口味？"
"很...很好吃。”
她小聲應着，心裏惋惜被嚇掉的那口美味。
蘇平安瞧着她小口品嚐的模樣——
每吃一口就幸福得眯眼，活像只 的貓。
"要是嫁給我，天天都能吃。”
"胡說什麼！"小迪攥緊衣角，"我們才認識..."
可心底竟隱隱當真盤算起來。
閒談間他得知：
這姑娘帶着小姨和認的妹妹從西北逃荒而來。
"可惜她們嚐不到..."
"下次去你家做給她們吃？"
小迪低頭絞着手指，耳垂紅得滴血。
暮色漸沉時，蘇平安收拾着灶台。
轉角處，那雙杏眼偷偷望着他。
"看上那姑娘了？"王主任湊過來，"姐幫你說媒？"
她早和李會長通過氣——
這年頭的救助站裏，促成姻緣也是種救濟。
小迪來自西北，沒有工作，家裏也幫不上忙，還有個失業的小姨和妹妹。
盡管她長得格外漂亮。
但真要談婚論嫁，大多數家庭還是會因爲現實問題而猶豫。
不過蘇平安不一樣。
他有本事，是軋鋼廠的工人，工資不低，家裏又只有他一個人。
就算娶了小迪，他的收入也完全負擔得起。
更何況，像小迪她們這樣來京都的，過段時間應該能優先安排工作。
所以王主任才想撮合蘇平安和小迪。
蘇平安笑了笑：
“姐，相親就不用了，反正都認識了。”
“放心吧，我很快就能搞定！”
“到時候一定請姐吃喜糖！”
王主任笑罵：
“你這小子，還挺自信！”
“行，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今天真是多虧了你，不然午飯還真不好辦。”
“喏，這些是中午剩下的食材，你帶回去吧！”
王主任遞過來一個袋子，裏面裝着菜和肉。
蘇平安沒要，讓王主任帶走了。
他一個人住，本不缺吃的。
本來想留給小迪，但她們那兒沒廚房，沒法做飯。
“小迪，我先走了，有空來找你玩！”
蘇平安本想和小迪道別，可這會兒她卻躲着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不肯露面。
他只好喊了一聲，離開了救助站。
出了門，蘇平安沒回四合院，而是往婁曉娥家走去。
之前在軋鋼廠救了婁曉娥的父親，婁父邀請他今晚去家裏吃飯，表示感謝。
婁家
婁家的條件很好，住的是獨棟小洋樓。
婁父原本是資本家，現在仍是軋鋼廠的董事，生活優渥。
但他也清楚自己的處境，行事低調，生怕被人盯上。
前兩天在楊廠長辦公室談事，心情煩悶，出門後急火攻心，差點出事。
婁家
婁母正對婁父說：
“老婁，你得注意身體，醫生都說了，這次是運氣好，碰上醫術高明的醫生，才撿回一條命。”
“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娘倆可怎麼辦？”
說着，婁母眼眶紅了。
婁父也感慨：
“我也沒想到會這樣，這次多虧了小蘇。”
“待會兒他來了，咱們得好好謝謝他。”
婁父是真後怕。
現在不少人盯着他家，如果他倒了，以妻子和女兒的性子，本守不住家業。
丟了錢財是小，就怕……
他不敢再想。
這時，敲門聲響起。
婁父精神一振：
“肯定是蘇大夫來了！”
婁曉娥起身跑去開門：
“我去開！”
門口正是蘇平安，手裏還提着點心。
第一次上門，總不能空手。
門一開，蘇平安看到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正是婁曉娥。
她穿着時尚，不像後來在四合院時的樸素打扮。
畢竟在家，又是見客，她自然要打扮得漂亮些。
婁曉娥長相清秀，帶着少女的活潑天真。
蘇平安心裏暗嘆：
“可惜啊，要不是先遇見了小迪，我肯定好好疼你。”
當然，婁曉娥並不知道他的想法。
對面這位俊朗的年輕人，心裏竟冒出這樣的念頭。
父親推崇的"蘇大夫"，竟如此年輕俊秀。
婁曉娥雙頰泛起紅暈。
見蘇平安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
她慌忙說道：
"是蘇醫生吧？父親正等着您呢！"
"快請進！"
婁曉娥側身引路，輕聲細語：
"蘇醫生，實在太感謝您了！"
"父親說起那天的事，要不是您及時出手......"
這感激發自肺腑。
婁家上下對蘇平安，確實滿懷謝意。
見客人進門，婁父婁母連忙起身相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