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舊倉庫的鐵門鏽跡斑斑，被風一吹發出“吱呀”的哀鳴。林悅站在門口，指尖攥着那個黑色硬盤，掌心的汗幾乎要把外殼浸溼。
“進來吧，林小姐。”王總的聲音從裏面傳來，混着金屬敲擊的脆響，“別耍花樣，這裏的監控可盯着你呢。”
林悅深吸一口氣，推開鐵門。倉庫裏彌漫着鐵鏽和灰塵的味道，幾盞應急燈吊在房梁上，光線昏黃，照得人影忽明忽暗。王總坐在堆成小山的木箱上，手裏把玩着一把匕首，腳邊躺着被綁在椅子上的顧晏辰——他額角滲着血，臉色蒼白，卻依舊睜着眼，目光落在林悅身上，帶着明顯的焦急。
“顧隊！”林悅下意識想沖過去，被王總身邊的保鏢攔住。
“別急着關心別人。”王總從木箱上跳下來，匕首在指尖轉了個圈，“數據帶來了？”
林悅看了眼顧晏辰被反綁的雙手，喉結動了動：“先放了他。”
“放了他？”王總笑出聲，匕首指向顧晏辰的脖頸，“林小姐是不是忘了，現在主動權在我手裏。把硬盤交出來，我或許能讓你們倆走得痛快點。”
顧晏辰突然用力掙扎了一下，椅子腿在地上劃出刺耳的聲音：“別給他！林悅，走！”
“閉嘴！”王總抬腳踹在椅子上，顧晏辰悶哼一聲，額角的血順着臉頰滑下來，滴在衣領上。
林悅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從包裏拿出硬盤，舉在手裏：“數據在這裏，但你得先讓我確認他沒事。”
王總眯起眼，示意保鏢解開顧晏辰的繩子，卻沒鬆綁他的腳踝：“好了，現在可以把東西給我了吧？”
林悅慢慢走過去，目光始終沒離開顧晏辰。他趁保鏢不備，悄悄給她遞了個眼神，視線掃過倉庫角落的消防栓——那裏堆着幾金屬水管。
“數據給你可以，但你得告訴我，我父母的車禍，是不是你做的。”林悅的聲音突然變冷，握着硬盤的手停在半空。
王總的臉色瞬間沉下來：“你問這個什麼？”
“我爸媽待你不薄，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林悅的聲音發顫，眼眶卻沒紅，“我爸甚至把你當親弟弟，臨死前還讓我……”
“夠了！”王總突然暴怒，匕首指向林悅，“那老東西就是僞君子！他早就發現我挪用公款，還假惺惺地說要給我機會！要不是他擋路，我早就……”
話音未落，顧晏辰猛地踹翻椅子，朝着最近的保鏢撞過去。那保鏢沒防備，被撞得踉蹌後退，顧晏辰順勢奪過他手裏的電棍，按下開關，藍色的電流“滋滋”作響。
“動手！”王總吼道，剩下的兩個保鏢立刻朝林悅撲來。
林悅早有準備，側身躲過一人的抓撲，將手裏的硬盤狠狠砸向另一人的臉。硬盤撞在對方額頭上，發出“咚”的一聲，趁着那人吃痛捂臉的瞬間，她沖向角落，抄起一金屬水管。
“砰！”顧晏辰用電棍擊中一個保鏢的後腰，那人慘叫着倒下。但王總已經繞到他身後，匕首寒光一閃，刺向他的後背——
“小心！”林悅想也沒想，揮着水管砸過去，正打在王總的手腕上。匕首“當啷”落地，王總痛得怒吼，轉身抓住水管另一頭，用力一拽。林悅沒站穩，被拉得往前踉蹌，正好撞進顧晏辰懷裏。
“別動！”顧晏辰緊緊抱住她，電棍抵在王總口，聲音冷得像冰，“王濤，你逃不掉了。”
王總看着周圍倒下的保鏢，又看了看顧晏辰手裏的電棍，突然怪笑起來：“逃不掉？我早就留了後手！你們以爲這倉庫是空的？”他突然按下藏在口袋裏的遙控器，倉庫深處傳來“咔噠”的機械聲。
顧晏辰臉色一變：“不好，他裝了炸藥！”
林悅心髒驟停，顧晏辰卻立刻拽着她往門口跑，同時大喊：“按我之前說的路線！快！”
林悅這才想起，早上顧晏辰給她發過一條消息，附了倉庫的消防通道示意圖，當時她還以爲是多此一舉。
“想跑？”王總撲過來想拽住林悅的頭發，被顧晏辰一腳踹在口，飛出去撞在木箱上。
兩人沖到消防通道門口，顧晏辰剛拉開門，就聽見身後傳來王總的嘶吼：“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砰！”
爆炸聲在身後響起，氣浪把兩人推出門外。林悅被顧晏辰護在身下，重重摔在地上，耳朵嗡嗡作響，只覺得後背被他壓得生疼，卻又帶着讓人安心的重量。
“你沒事吧？”顧晏辰立刻爬起來，檢查她有沒有受傷，手碰到她的胳膊時，才發現自己在發抖。
林悅搖搖頭，看着倉庫的方向冒出黑煙，突然抓住他的手：“你的背……”
他後背的衣服被炸開的碎片劃破，滲出血跡，剛才擋在她身上時，顯然被劃傷了。
“小傷。”顧晏辰不在意地擺擺手，目光落在她手裏緊緊攥着的東西上——是那枚被她撿起來的硬盤，邊角磕壞了一塊，卻還完好。
林悅把硬盤塞進他手裏：“數據沒丟。”
顧晏辰看着她沾着灰塵的臉，突然伸手擦掉她臉頰上的灰，動作輕柔得不像剛才那個浴血奮戰的人：“你比數據重要。”
遠處傳來警笛聲，越來越近。林悅抬頭看向顧晏辰，陽光穿過他額角的血跡，在他眼底投下細碎的光，像落了片星子。
“顧隊，”她輕聲說，“我們好像……贏了？”
顧晏辰笑了，嘴角的傷口扯得他微微皺眉，卻笑得格外真切：“嗯，我們贏了。”
警笛聲淹沒了倉庫的餘煙，林悅看着天邊漸亮的光，突然覺得，那些藏在黑暗裏的齷齪，終於要被曬在太陽底下了。而她身邊的這個人，像一道固執的光，從始至終，都沒讓她獨自面對過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