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晏辰住院的第三天，林悅提着保溫桶走進病房時，正撞見他對着手機屏幕皺眉。陽光斜斜地打在他臉上，把眉峰的陰影拉得很長。
“隊裏又出事了？”她放下保溫桶，解開蓋子——裏面是精心燉了兩小時的鴿子湯，湯色清亮，飄着幾粒枸杞。
顧晏辰抬頭，把手機往被子裏藏了藏，語氣含糊：“沒什麼，小案子。”
林悅瞥了眼被他壓在身下的屏幕，隱約看見“倉庫”“失蹤”“王總餘黨”幾個字。她沒戳破，盛了碗湯遞過去：“先喝湯，傷口愈合得靠營養。”
他接過湯碗，指尖碰到她的手，兩人都頓了一下。顧晏辰的手還是有點涼，大概是輸液的緣故；林悅的手卻熱乎乎的，剛從保溫桶上捂過。
“昨天護士說你半夜疼醒了？”林悅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看着他小心翼翼喝湯的樣子，後背的傷口肯定還在扯着疼。
“老毛病了，忍忍就過。”他喝了兩口，突然放下碗，“王總的賬本找到了，在城郊廢棄倉庫，隊裏人手不夠，我想……”
“想都別想。”林悅打斷他，語氣比自己預想的要硬，“醫生說你至少得躺滿一周，後背的傷口縫了八針，扯裂了怎麼辦？”
顧晏辰看着她，眼神裏帶着點無奈的笑意：“那你去？”
林悅一怔。她不是沒想過，但王總的餘黨都是些亡命之徒，上次倉庫爆炸，若不是顧晏辰把她護在身下，她現在可能也躺在這裏了。
“我跟隊裏說一聲，讓小張他們多帶點人。”她拿出手機，手指懸在撥號鍵上，卻被顧晏辰按住。
“我教你個辦法。”他突然湊近，聲音壓得很低，“倉庫西北角的通風管有個鬆動的螺絲，擰開能直接進。裏面的紅外線感應，避開第三排和第五排就行。”
林悅愣住：“你怎麼知道？”
“上次抓王總的時候，我看過圖紙。”他指尖在被子上畫了個簡單的示意圖，“還有，他們習慣把重要東西藏在標着‘易燃’的箱子裏，反其道而行。”
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耳畔，帶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林悅的耳朵又開始發燙。她趕緊往後退了退，假裝看手機：“知道了，我讓小張按你說的做。”
顧晏辰看着她泛紅的耳，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又很快隱去。
下午，林悅正幫顧晏辰削蘋果，他的手機突然響了，屏幕上跳出“小張”的名字。顧晏辰接起，沒說兩句，臉色沉了下來。
“怎麼了？”林悅的心提了起來。
“他們在倉庫裏發現了炸彈，定時器顯示還有三小時。”顧晏辰掀開被子就要下床，動作太急，牽扯到傷口，疼得悶哼一聲。
“你別動！”林悅按住他，腦子飛速運轉，“通風管、紅外線、‘易燃’箱子……我記得你說的了。”
“太危險了。”顧晏辰抓住她的手腕，力氣大得驚人，“那些人手裏有槍。”
“你忘了？我上次從通風管爬過三次，比你熟。”林悅掙開他的手，從包裏翻出之前穿的黑色運動服，“你在這兒等着，我去去就回。”
她換衣服時，顧晏辰一直盯着她的背影，眼神復雜。等她轉身，他突然說：“記住，看到‘小心地滑’的警示牌，往左邊拐，那裏有備用通道。”
林悅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從脖子上摘下一條銀鏈子，鏈子上掛着個小小的鑰匙扣——是個迷你版的警徽。“這個給你。”她把鏈子塞進他手裏，“我媽說這個保平安。”
顧晏辰攥緊鏈子，金屬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他看着她跑出門的背影，突然喊了句：“林悅！”
她回頭，陽光剛好落在她臉上，眼睛亮得像星星。
“別硬來，我等你回來喝湯。”他說。
林悅笑了，揮揮手，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病房裏靜下來，顧晏辰攤開手心，那枚小警徽在陽光下閃着光。他突然拿起手機，撥通了小張的電話：“給我接倉庫附近的監控，實時傳過來。還有，帶兩隊人去備用通道，別讓她發現。”
掛了電話，他靠在床頭，指尖摩挲着那枚警徽，心裏默念：一定要平安。
窗外的鴿子咕咕叫着飛過，陽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一直延伸到門口，像是在悄悄跟着某個奔赴險境的身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