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幫的人被俘的第三天早晨，雲霧山下起了濃霧。
陳閒站在主院門口，望着白茫茫的霧氣籠罩整座山，心中有些不安。按照師父的推測，黑水幫的幫主最遲今天就會來。但這麼濃的霧，對方敢上山嗎？
“師兄，師父讓你去廚房。”林小豆跑來說。
“又去廚房？”陳閒苦笑。這幾天師父整天泡在廚房裏，不知道又在研究什麼新花樣。
廚房裏熱氣騰騰，李不飽正在熬一鍋粥。粥香混合着草藥的清香，聞起來讓人精神一振。
“師父，您這是...”
“熬粥啊。”李不飽頭也不抬，“今天有貴客要來，得準備點好吃的。”
“貴客？黑水幫主？”
“對。”李不飽攪動着鍋裏的粥，“人家大老遠來一趟，咱們不能失了禮數。對了，柴房裏那些人怎麼樣了？”
“都醒了，鬧騰了一陣，現在安靜了。”陳閒說，“師父，咱們真要把黑水幫主也...‘招待’了？”
“看情況。”李不飽舀起一勺粥嚐了嚐，滿意地點點頭，“如果他講道理，咱們就跟他講道理。如果他不講道理...”他笑了笑，“那咱們就用咱們的方式跟他講道理。”
這話說得有些繞，但陳閒聽懂了。師父的意思是，先禮後兵。能和平解決最好，如果不能，那就用特殊手段。
“師父，您覺得黑水幫主是個什麼樣的人？”陳閒問。
“不知道。”李不飽搖頭，“江湖上關於他的傳聞不多，只知道他叫‘黑龍’，武功很高，手段狠辣，而且...很神秘。”
“神秘？”
“對。”李不飽說，“黑水幫是十年前突然崛起的，之前江湖上本沒這號門派。有人說黑龍是從北疆來的，有人說他是某個大派的叛徒，還有人說...他本不是人。”
“不是人？”陳閒一愣。
“傳說而已。”李不飽笑道，“不過無風不起浪，這個人肯定不簡單。所以咱們得做好準備。”
“什麼準備？”
李不飽指了指灶台上的幾個罐子：“這是‘安神散’，這是‘軟筋粉’，這是‘失魂香’...當然，能不用的，盡量不用。”
陳閒看着那些罐子，心中感慨。師父平時看着不靠譜，關鍵時刻準備得倒是很周全。
“對了，你的陣法研究得怎麼樣了？”李不飽問。
“差不多了。”陳閒說，“除了之前的迷蹤陣、幻陣、困陣，我還布置了一個‘雲霧大陣’。只要啓動，整座山都會被濃霧籠罩，配合陣法，保管讓來犯之敵有來無回。”
“好。”李不飽贊許地點頭，“不過記住，陣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對付高手，光靠陣法不夠，還得靠腦子。”
“弟子明白。”
正說着，趙大壯急匆匆跑進來：“師父，師兄，山下有人來了！”
“多少人？”陳閒問。
“就...就一個。”
一個？陳閒和李不飽對視一眼，都感到意外。
“走，去看看。”李不飽解下圍裙。
三人來到山門處的瞭望點，透過濃霧，果然看到山路上有一個人影，正緩緩往山上走。那人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很穩，仿佛踏在平地上。
“是個高手。”李不飽眯起眼睛。
人影越來越近，終於能看清面貌。那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長袍，面容冷峻，眼神銳利如鷹。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雙手——骨節粗大，青筋暴起，一看就是練了特殊功夫。
“黑水幫主，黑龍。”李不飽低聲說。
黑龍走到山門前，停下腳步。他抬頭看了看簡陋的山門，又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山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李掌門，客人來了，主人不現身迎接嗎？”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座山。
李不飽笑了笑，從藏身處走出：“黑龍幫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陳閒也跟着走了出來，站在師父身後。他仔細觀察黑龍，發現對方氣息深沉如海，完全看不透深淺。這絕對是個高手，而且可能是他見過的最強的高手。
“李掌門客氣了。”黑龍拱了拱手，“我手下的人不懂事，叨擾貴派多，特來賠罪。”
這話說得客氣，但語氣冰冷，毫無誠意。
“哪裏哪裏。”李不飽笑道，“貴幫的兄弟在我們這兒吃得好睡得好，幫主不必擔心。”
“那就好。”黑龍點頭，“不知李掌門能否讓他們出來，跟我回去？”
“這個嘛...”李不飽撓撓頭，“恐怕暫時不行。”
“哦？”黑龍眼神一冷，“爲何？”
“因爲他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現在還在睡覺。”李不飽說，“不過幫主放心，等他們醒了，我一定親自送下山。”
黑龍盯着李不飽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李掌門，明人不說暗話。你的人用詭計抓了我五十多個手下，這筆賬怎麼算？”
“詭計？”李不飽一臉無辜，“幫主這話就不對了。明明是貴幫的人不請自來，還吃了我們的飯，怎麼成我們用詭計了？”
“飯裏下藥，不是詭計是什麼？”
“下藥？”李不飽更無辜了，“我們鵝山派做飯，習慣加些草藥，有強身健體、安神助眠的功效。貴幫的兄弟自己貪吃，吃多了睡過去了，怎麼能怪我們呢？”
這話說得滴水不漏，把責任推得一二淨。黑龍臉色陰沉，但一時竟無法反駁。
“李掌門好口才。”他冷冷地說，“不過江湖上的事，光靠口才可不行。”
“那靠什麼？”李不飽問。
“靠這個。”黑龍緩緩舉起右手，五指張開，掌心隱隱有黑氣繚繞。
陳閒心中一凜，他能感覺到那股黑氣中蘊含的恐怖力量。如果這一掌拍出，恐怕山門都要被震塌。
但李不飽依然面不改色：“幫主是想動手？”
“如果李掌門不放人，那就只好動手了。”黑龍說。
“唉。”李不飽嘆了口氣，“打打的多不好。這樣吧，幫主遠道而來，不如先吃碗粥，暖暖身子。咱們邊吃邊聊，如何？”
吃粥？黑龍愣住了。他闖蕩江湖幾十年，什麼場面沒見過，但對方在這種情況下請他吃粥，還真是頭一回。
“李掌門這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李不飽笑道，“就是覺得，天大的事，也不耽誤吃飯。而且...”他頓了頓，“幫主難道不想嚐嚐，讓貴幫五十多個兄弟都睡過去的粥，是什麼味道嗎？”
這話既是邀請，也是挑釁。黑龍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
“好。”他點頭，“那我就嚐嚐李掌門的手藝。”
“請。”李不飽做了個手勢。
三人回到主院。院子裏已經擺好了桌椅，桌上放着一鍋熱氣騰騰的粥，還有幾碟小菜。
“請坐。”李不飽親自盛了一碗粥，遞給黑龍。
黑龍接過碗，卻沒有立即喝。他仔細看了看粥，又聞了聞，似乎在檢查有沒有毒。
“幫主放心，這碗粥沒加‘料’。”李不飽笑道，“咱們鵝山派雖然窮，但待客之道還是懂的。”
黑龍這才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粥一入口，他的眼睛微微一亮。
“如何？”李不飽問。
“好粥。”黑龍點頭，“米香濃鬱，火候恰到好處，還有一股特殊的清香...是加了草藥？”
“幫主好眼力。”李不飽說，“加了枸杞、紅棗、山藥，還有幾味我們雲霧山特產的草藥。這粥有補氣養血、安神寧心的功效。”
“確實不錯。”黑龍又喝了幾口，“不過李掌門，粥也喝了，該談正事了吧？”
“正事？”李不飽眨眨眼，“正事不就是吃飯嗎？”
“李掌門！”黑龍放下碗，聲音轉冷，“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好好好，談正事。”李不飽也收起笑容，“幫主，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黑水幫興師動衆來我們雲霧山，到底想什麼？”
“這山不錯。”黑龍說，“我們黑水幫看上了，想借來用用。”
“借山？”李不飽笑了，“幫主說笑了，山又不是東西，怎麼能借？”
“那就買。”黑龍說，“開個價吧。”
“不賣。”
“不賣？”黑龍眼神一冷，“李掌門，我這是客氣。如果我不客氣...”
“如果不客氣，幫主想怎樣？”李不飽問。
“如果不客氣...”黑龍緩緩站起，“那我就只能自己拿了。”
隨着他的話，一股恐怖的氣勢從他身上散發出來，壓得陳閒幾乎喘不過氣。院子裏無風自動，桌上的碗碟都在微微顫抖。
但李不飽依然坐着，慢悠悠地喝着粥。
“幫主啊，你知道嗎？”他突然說，“這世間最厲害的，不是武功，不是計謀，而是...”
“是什麼？”黑龍皺眉。
“是時間。”李不飽放下碗，“時間可以消磨一切。再高的武功，也會老去；再強的勢力，也會衰落；再深的仇恨，也會淡忘。只有時間，永恒不變。”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幫主爲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古墓，興師動衆，勞民傷財，值得嗎？”李不飽看着黑龍，“就算讓你得到了古墓裏的東西，又能怎樣？能讓你長生不老？能讓你天下無敵？”
黑龍臉色微變：“你知道古墓？”
“知道一點。”李不飽說，“二十年前，我師父白自在臨終前，確實跟我說過一些事。他說雲霧山下有座古墓，裏面確實有些好東西，但...不是凡人能碰的。”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那地方很危險。”李不飽認真地說，“我師父的武功，幫主應該有所耳聞吧？連他都不敢輕易進去，幫主覺得自己比他強？”
黑龍沉默了。白自在的名號他當然聽過，那是幾十年前就名動江湖的人物，據說武功深不可測。如果連他都不敢進古墓...
“你怎麼證明你說的是真的？”他問。
“我不需要證明。”李不飽說，“信不信由你。不過我可以告訴幫主一件事：古墓的入口就在後山，但開啓的方法很特殊，而且...需要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生命的代價。”李不飽緩緩說道，“我師父說，古墓被一種古老的詛咒保護着，任何想要強行進入的人，都會遭到反噬。二十年前，有幾個高手不信邪，硬闖古墓，結果...一個都沒出來。”
黑龍眼神閃爍，顯然在思考這番話的真假。
“幫主，我看你也是個明白人。”李不飽繼續說，“江湖這麼大，哪裏不能建功立業，何必非要盯着這座山，這個古墓呢？”
“因爲...”黑龍頓了頓，“我有必須進去的理由。”
“什麼理由？”
黑龍沒有回答，但從他的眼神中，陳閒看到了一絲...痛苦？
“每個人都有秘密。”黑龍說，“李掌門，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什麼交易？”
“你讓我的人進古墓，不管成敗，事後我們立刻離開，永不打擾鵝山派。”黑龍說，“而且，我可以發誓，黑水幫從此與鵝山派井水不犯河水。”
這個條件很有誘惑力。如果黑龍說的是真的，那鵝山派就可以徹底擺脫黑水幫的威脅。
但李不飽搖了搖頭。
“爲什麼？”黑龍皺眉。
“因爲交易的前提是公平。”李不飽說，“你們進古墓，成功了，得到寶物；失敗了，也沒什麼損失。而我們呢？萬一古墓裏的東西跑出來，或者觸發了什麼詛咒，遭殃的是我們鵝山派。”
“我可以補償...”
“有些東西，是補償不了的。”李不飽打斷他，“比如這座山，這片土地，還有我們在這裏的生活。幫主，你闖蕩江湖，不就是爲了過上好子嗎？我們現在就有好子，爲什麼要冒險？”
這話說得很樸實，但很有道理。黑龍再次沉默了。
院子裏安靜下來，只有粥在鍋裏咕嘟咕嘟的聲音。過了很久，黑龍才開口。
“李掌門，你說得對。”他緩緩說道，“但我還是必須進古墓。”
“那就沒得談了？”
“沒得談。”黑龍站起，“今天，要麼你放人，讓我們進古墓；要麼...我就用強了。”
“用強？”李不飽也站起來，“幫主覺得，你能在我們鵝山派的地盤上，用強嗎？”
“試試就知道了。”黑龍冷笑，右手再次抬起，黑氣更盛。
但就在這時，陳閒突然開口了。
“幫主，且慢。”
黑龍看向他：“小子，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幫主如果想進古墓，不一定非要硬來。”陳閒說，“也許...我們可以。”
“？”黑龍和李不飽都愣住了。
“對，。”陳閒點頭，“幫主想進古墓，我們想保住家園。這兩者不一定沖突，如果處理得好，可以雙贏。”
“怎麼個雙贏法？”
“我們可以允許幫主進古墓，但有幾個條件。”陳閒說，“第一，只能幫主一個人進，而且要在我們的監督下。第二，不管成功與否，出來後必須立刻離開。第三...”他頓了頓，“幫主必須告訴我們，爲什麼要進古墓。”
前兩個條件黑龍還能接受，但第三個...
“爲什麼一定要知道原因？”他問。
“因爲知道了原因，我們才能判斷風險。”陳閒說，“如果幫主只是爲了貪圖寶物，那我們堅決不同意。但如果幫主有不得已的苦衷...也許我們可以幫忙。”
這話說得合情合理。黑龍看着陳閒，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年輕人，心思如此縝密。
“好。”他最終點頭，“我可以告訴你們原因，但只能告訴李掌門一個人。”
“可以。”陳閒看向師父。
李不飽想了想，也點頭：“行，那就聽聽。”
黑龍走到李不飽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話。李不飽的臉色隨着他的話，從疑惑變成驚訝，最後變成...同情？
“原來如此。”聽完後，李不飽長嘆一聲，“幫主，你...”
“不必多說。”黑龍打斷他，“現在，可以讓我進古墓了嗎？”
李不飽看向陳閒，陳閒點了點頭。
“可以。”李不飽說，“不過要等明天。今天天色已晚，而且...我們需要準備準備。”
“準備什麼？”
“準備保命的東西。”李不飽說，“古墓凶險，不能大意。”
黑龍想了想，同意了：“好，那就明天。不過今晚，我要見到我的手下。”
“可以。”李不飽對陳閒說，“帶幫主去柴房。”
陳閒帶着黑龍來到柴房。五十多個黑衣人被綁在一起，雖然看起來狼狽，但都沒受傷。看到黑龍，他們都激動起來。
“幫主！救我們！”
“幫主，他們用詭計...”
“閉嘴！”黑龍冷喝一聲，“一群廢物，還有臉說話！”
衆黑衣人頓時噤若寒蟬。
“李掌門，我可以帶他們走嗎？”黑龍問。
“可以。”李不飽說，“不過他們要留在山下，不能上山。明天幫主一個人來。”
“好。”黑龍點頭，親自給手下鬆綁。
黑水幫的人垂頭喪氣地跟着黑龍下山了。看着他們的背影，陳閒鬆了口氣。
“師父，他說了什麼？”他忍不住問。
李不飽沉默良久，才緩緩說道：“他說...他進古墓，不是爲了寶物，是爲了救人。”
“救人？救誰？”
“他的女兒。”李不飽說，“他女兒得了一種怪病，只有古墓裏的一種藥材能治。”
陳閒愣住了。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師父，您信嗎？”
“信。”李不飽點頭，“他的眼神騙不了人。而且...他沒必要編這種謊話。”
“那咱們...”
“幫他。”李不飽說，“不過要小心。古墓確實很危險，不能大意。”
“是。”
兩人回到院子，趙大壯他們已經把桌子收拾好了。
“師父，粥還喝嗎？”林小豆問。
“喝，爲什麼不喝。”李不飽笑了，“忙了一天，都餓了吧？來，都坐下，吃飯。”
衆人圍坐在一起，喝着粥，討論着明天的事。
“師父，古墓裏到底有什麼？”趙大壯好奇地問。
“不知道。”李不飽搖頭，“我師父只說很危險，但具體是什麼，他也沒說清楚。”
“那咱們明天...”
“明天陳閒跟我去，其他人守家。”李不飽說，“記住，如果天黑前我們沒回來，你們就立刻下山，永遠不要回來。”
“師父！”衆弟子大驚。
“別緊張，我只是說萬一。”李不飽笑道，“大概率是能回來的。不過以防萬一，總沒錯。”
陳閒心中感動。師父這是在安排後事，爲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甘願冒險。
“師父，您爲什麼要幫黑龍？”他忍不住問。
“爲什麼？”李不飽想了想，“可能是因爲...我也是個父親吧。”
衆人都愣住了。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師父說起自己的家人。
“師父，您有孩子？”林小豆小心翼翼地問。
“有過。”李不飽眼神黯淡，“很多年前的事了。不提也罷。”
他沒有再說下去，但陳閒能感覺到，那一定是一段傷心的往事。
飯後，李不飽把陳閒叫到一邊。
“明天進古墓，有幾件事要記住。”他嚴肅地說，“第一，進去後不要亂碰東西。第二，跟緊我，不要走散。第三...”他頓了頓，“如果遇到危險，不要管我，自己先跑。”
“師父，這怎麼行...”
“聽我說完。”李不飽打斷他，“我年紀大了，死了也沒什麼。你還年輕，還有大好前程。而且...”他看着陳閒，“鵝山派的未來，就靠你了。”
這話說得沉重，陳閒心中一緊。
“師父，您別說這種話。咱們一定能平安回來的。”
“希望如此。”李不飽拍拍他的肩，“去休息吧，明天還有硬仗要打。”
陳閒回到房間，卻睡不着。他拿出《雲霧陣法詳解》，又仔細研究了一遍。明天要進古墓，多一分準備，就多一分安全。
夜深了，月光透過窗紙灑進來。陳閒放下書，走到窗前。
雲霧山在月光下顯得神秘而美麗。這座山給了他太多東西：一個家，一群親人，一種全新的生活。
而現在，他要爲這座山，爲這些人，去冒險。
但他不後悔。
因爲這就是江湖，這就是人生。有得必有失，有付出才有收獲。
“祖師爺，我們吧。”他對着夜空，輕聲說道。
窗外，月光如水，靜靜地流淌。
明天，將是決定命運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