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重復!枯燥到極致的重復!每一次投擲,都牽動着腹部剛剛愈合的肌肉和手腕的傷口,帶來陣陣酸痛。

汗水再次從他額頭、鬢角滲出,順着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泥地上。手臂開始酸脹發麻,虎口被粗糙的木籤磨得發紅。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

但林自強的眼神卻越來越亮,越來越專注。外界的一切——黑暗、寒冷、死寂、遠處隱隱的獸吼——仿佛都被隔絕。

他的世界裏,只剩下對面那面粗糙的泥牆,手中沉重的木籤,以及每一次揮臂時肌肉的發力感、木籤脫手時的軌跡和最終釘入牆體的落點。

他在感受,在調整。前世體育課上的理論,在這個冰冷殘酷的世界,被他用最原始、最笨拙的方式實踐、驗證、修正。

每一次微小的偏差,都成爲下一次調整的依據。

投!拔!再投!

【飛鏢熟練度+0.1】

【飛鏢熟練度+0.1】

【飛鏢熟練度+0.2!】 這一次,木籤擦着目標的邊緣釘入!

【飛鏢熟練度+0.1】

不知道投擲了多少次。手臂沉重得如同灌了鉛,每一次抬起都異常艱難。汗水早已浸透了他單薄的破麻衣,緊貼在身上,帶來冰涼的黏膩感。

腹部的飽脹感早已被劇烈的消耗取代,飢餓的爪牙再次開始撕扯胃壁。

但他沒有停!腦海中那冰冷的數字在緩慢而堅定地跳動:

【飛鏢熟練度:7.8/100】

當手臂酸麻到幾乎失去知覺,當他感覺下一次投擲可能連木籤都握不住時,他才終於停了下來。

不是因爲意志鬆懈,而是身體的極限在發出警告。過猶不及,強行硬撐反而可能傷及本。

他劇烈地喘息着,膛如同風箱般起伏。汗水流進眼角,帶來一陣刺痛。

他抹了一把臉,目光灼灼地盯着泥牆上那一片密密麻麻、深淺不一的孔洞,如同蜂巢。離最初那個目標凸起最近的一木籤,已經只有寸許之遙!

進步!肉眼可見的進步!雖然緩慢,雖然艱難,但方向是對的!

“還不夠…”他低聲自語,聲音沙啞卻帶着一股狠勁。飛鏢是遠程手段,是保命的底牌,但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近身搏的能力同樣不可或缺!

他想起了那只疾足兔凶悍的撲擊,想起了刀疤臉那幾乎將他開膛破肚的重拳!

太極拳!八段錦!

前世體育課上被當成養生、被他嗤之以鼻的東西,此刻成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提升近戰能力的“武學”!

他走到屋子中央稍微空曠些的地方,努力回憶着那個慢悠悠的太極拳老師教導的動作。

起勢…野馬分鬃…白鶴亮翅…動作名稱還記得,但具體的細節、發力的要點,早已模糊不清。

“不管了!先動起來!”

他閉上眼,摒棄雜念。身體在極度疲憊的狀態下,反而更容易進入一種奇特的專注。他緩緩抬起雙臂,模仿着記憶中那個圓融流轉的起手式,動作生澀、僵硬,甚至有些滑稽。

他努力想象着“用意不用力”、“以柔克剛”的要訣,但身體的本能依舊是現代格鬥中追求速度和力量的直來直去。

一個簡單的“雲手”,被他做得如同關節生鏽的木偶在揮手。

【太極拳:未激活】

面板毫無反應。

林自強並不氣餒。他改變策略,不再追求動作的連貫和標準,而是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自己身體的感受上。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着那幾個還記得的、最基礎的單式:緩慢地劃圓,感受肩關節的轉動;重心在兩腿之間緩慢移動,體會腳掌抓地的感覺;配合着深沉而悠長的呼吸,努力讓緊繃的肌肉放鬆下來。

汗水再次涌出,這一次不是因爲爆發力,而是來自一種深沉的、從身體內部被調動起來的溫熱感。

尤其是當他的動作無意中牽動了腹部的核心肌群時,之前被異獸肉滋養過的地方,隱隱傳來一絲極其微弱的暖意,仿佛沉睡的力量被這笨拙的動作稍稍喚醒了一絲。

【檢測到符合“導引術”基礎特征的肢體活動…】

【正在解析…】

【功法匹配度:21%…35%…58%…】

【功法識別:基礎引導法(殘缺/高度劣化)】

【是否激活並記錄爲“太極拳(劣)”?(注:劣化功法效果大幅降低,且存在未知隱患)】

冰冷的提示帶着一絲遲滯,終於再次浮現!但內容卻讓林自強心頭一沉。

劣化?隱患?

他看着那行刺眼的注釋,眉頭緊鎖。但隨即,眼神又變得無比堅定。劣化又如何?隱患又怎樣?他現在沒有選擇!

任何能變強的方法,哪怕飲鴆止渴,他也得先喝下去再說!活下去,才有資格談隱患!

“激活!”林自強在心中默念。

【“太極拳(劣)”已激活!】

【當前熟練度:0/100(初學乍練)】

成了!雖然前綴帶着刺眼的“劣”字,但至少,它被面板承認了!有了熟練度,就有了提升的可能!

他精神一振,壓下身體的疲憊和酸痛,再次投入到那笨拙、緩慢的動作循環中。

沒有章法,沒有套路,只有最基礎的幾個劃圓、移重心動作,配合着呼吸,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每一次動作,都努力去感受肌肉的拉伸和放鬆,去捕捉體內那絲若有若無的暖流。

【太極拳(劣)熟練度+0.05】

【太極拳(劣)熟練度+0.05】

【鍛皮境·牛皮階(初成)進度:0.31%】…

增長緩慢得令人發指,甚至不如投擲木籤帶來的飛鏢熟練度提升明顯。但林自強的心,卻前所未有地踏實下來。

他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努力在轉化爲數據,轉化爲一絲絲微弱的力量積累!

他停了下來,不是放棄,而是需要思考。身體的疲憊已經積累到了臨界點,再強行修煉下去,效率只會越來越低,甚至可能傷身。他需要恢復體力,也需要一個更明確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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