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贈的鮮花餅。”
擔心沈明灼會追問,裴樾率先轉移話題:“今有晚宴,我們回去準備一下吧。”
沈明灼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走:“晚宴?”
“嗯。”裴樾解釋:“一共兩次晚宴,今晚是首宴,過了今晚,明便正式開始春獵的各項事宜。”
“待結束,還有一次晚宴。”
“嗯。”沈明灼點頭。
她此刻還穿着趕路時的衣裳,確實要回去換洗。
光影漸沉,暮色如墨跡蔓延,緩緩拉上帷幕。
晚宴上,燈火搖曳。
齊風眠剛剛落座,一個粉色身影便小跑而來,聲音清脆:“風眠哥哥。”
“陳小姐,找在下可有何事?”齊風眠拱手一禮,禮貌疏離,無形中用手隔開兩人的距離。
陳筱茹仿佛沒有看到齊風眠的疏離,亮晶晶地眼中只有他:“真是好久不見,風眠哥哥。”
她雙頰緋紅,卻仍要將心底的思念說出來:“我很想你,你……”
“陳小姐。”齊風眠打斷陳筱茹的話,表情嚴肅:“此話不妥,有損姑娘名節,希望以後莫要再如此。”
“我不過是實話實說。”陳筱茹咬唇。
他不喜歡她,所以才如此冷硬,若是這話換做那位沈家嫡女說……他定不會這樣。
錯過了今的機會,下次不知道何時能見。
不讓說,她還是要說:“你戰勝歸朝那,我心中歡喜想要去找你,可是還未見到你便聽聞你要娶妻。”
心中難過,她本來都放棄了,誰知道裴首輔橫一腳,攪了齊風眠的婚事。
“如今,你們再無可能,那我們……”
“絕無可能。”齊風眠語氣篤定。
他不顧對方紅了的眼,繼續道:“我與陳小姐不過幾面之緣,並無他意,若是曾經做了什麼讓小姐誤會的事,還請見諒。”
他不能因爲顧及女兒家的心思而留情,若是不能說清楚,只會讓她陷得更深。
氣他如此直白,陳筱茹抬眸瞪了眼齊風眠,眼眶中的淚險些落下來。
見陳筱茹仍站着不願離去,齊風眠繼續道:“我心中有她,願意等。”
外人都以爲他與沈明灼並不相熟,卻無人知曉,從一封封簡單的書信開始,他心中便有她。
那個溫柔鮮活的女子,她筆下的文字都叫他魂牽夢縈。
沒人知道,娶妻那他有多歡喜。
排兵布陣都不在話下的少年將軍,卻因爲成親的各個事項輾轉難眠,唯恐哪裏會出錯……
“筱茹。”留着長須的陳銘面色不佳,盯着不遠處失態的女兒,沉聲道:“過來。”
陳筱茹手抖了下,離開前,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我心中有你,也願意等。”
說完,頭也不回地沖着陳銘方向而去。
齊風眠欲言又止,最終嘆了口氣。
罷了,大不了他躲着點。
臣子們陸續到場,宴會中人越來越多,逐漸熱鬧起來。
陳筱茹走到陳銘面前,怯懦地喚了聲:“爹。”
“你還知道我這個爹?!”陳銘氣不打一處來:“你要是想着咱陳家,就離那個齊風眠遠點!”
大虞多少好男兒盡她挑選,怎麼就看上一個齊風眠?!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陳銘咬牙:“你也不是不知道,爹跟着長公主做事,你去上趕着找齊風眠,豈不是讓我難做?”
聽到陳銘在意的是這個,陳筱茹連忙解釋:“不是的爹。”
“長公主今親口與我說,齊將軍與我郎才女貌,若是能親上加親也是好事一樁。”
陳銘雙眉緊鎖:“長公主真的這麼說?”
“真的。”她怎麼敢騙爹。
原本只是有點生氣的陳銘,此刻心底竟生出幾分焦灼:“你現在就回住所,今夜晚宴莫要參加了。”
陳筱茹不解:“爲什麼?”
“殿下拉攏齊風眠不成,這是要將你壓進去!”陳銘捋着胡須,咬牙壓低聲音。
傻子,還真以爲長公主是爲她好!
他就這一個女兒,絕不能讓她的婚事牽扯上朝堂之事。
“回去。”
陳筱茹不覺得有什麼:“我本就喜歡齊將軍,若是我們能與齊將軍聯姻,長公主也多了一個助力,何樂而不爲?”
“滾回去。”陳銘簡直要被她氣死,指着身後幾個婢女:“把小姐拉回去關着。”
“是。”婢女得到指令,上前押住陳筱茹往回走。
“爹、爹。”人多眼雜,陳筱茹也擔心丟人,只敢小聲喊兩句。
待人走遠,陳銘才撫上口,給自己順順氣,低聲喃喃:“差點被那個不孝女氣死。”
真是天真可笑,先不說齊風眠心中無她,就算有她,男子又怎會輕易爲了一個女子改變政治志向。
他齊家滿門忠烈,齊風眠的志向是齊家一條條人命堆起來的!絕不可能改。
長公主必然也是明白的,所謂拉攏,不過是想攪亂局勢,借齊風眠之手打壓裴樾的勢力。
“哎……”陳銘嘆氣。
若是陳筱茹真的嫁給齊風眠,必然會淪爲一枚監視齊風眠的棋子。
屆時,他陳家才是真的難做。
這一圈下來,只有他家閨女是個真傻的。
耳邊的喧囂忽地消失,遠處零星蹦出幾句:“見過……大人。”
“見過大人。”
“……”
陳銘望過去,只見裴樾一襲藍色錦袍,微微曲身,雙手小心翼翼地攙扶着身邊的女子。
“夫人,就在前面。”
每一步裴樾都極有耐心,沒辦法,夫人害羞,不願意他在衆人面前抱她入座呢。
沈明灼同樣換了一身水藍紗裙,裴樾親自挑選,說極其襯她。
“爲什麼他們都只喚你大人,而不是齊大人、齊將軍?”
這滿朝文武百官,哪個不是大人,他們不冠姓能分得清嗎?
“那幾個人習慣這麼喊。”裴樾眉眼掃過剛剛那幾個人,垂眸淺笑:“他們喊誰都是大人。”
被裴樾看過的幾人,脊背一涼,暗道不妙。
其中一人驚慌後迅速冷靜下來,連忙向前跑了一段,站定等待裴樾、沈明灼兩人從他身邊經過。
隨後行禮:“見過齊大人。”
裴樾應聲:“嗯。”
眼睛看不見,對聲音就敏銳了一些,沈明灼頓了下:“這個人的聲音,和剛剛一個大人有點像。”
“他們是親兄弟。”
“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