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門關上的瞬間，隔絕了外界所有的喧囂。
林墨靠在柔軟的皮質座椅上，之前在台上強行繃緊的神經一鬆，整個人癱軟下來。
“喝口水。”
趙天宇擰開一瓶水遞過來，不住的心疼。
“雅姐，剛才在台上……是不是太過了？他爸媽的事……”
蘇雅坐在副駕駛，連頭都沒回。
“趙公子，你覺得過，是因爲你把他當朋友。”
她從後視鏡裏掃了林墨那張蒼白憔悴的臉一眼。
“但大衆不會。他們只會看到，一個頂流的粉絲，用最惡毒的語言網暴了一個家破人亡、還剛剛救了人的少年英雄。”
“他們欠他的。”
趙天宇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蘇雅的話精準，冷酷，卻又是不容辯駁的事實。
“林墨，”她終於叫了他的名字，“從今天起，你的‘悲慘’就是你最值錢的資產，你的‘脆弱’就是你最硬的盔甲。任何人再想動你，都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會不會被全網的口水淹死。”
林墨握着冰涼的礦泉水瓶，沒有說話。
他今天在台上說的，九分真，一分假。
父親失蹤是真，母親重病是真，被雪藏的苦是真的，唯獨那份在全國觀衆面前崩潰的脆弱，是演的。
可現在，真真假假，已經沒人分得清了。
包括他自己。
“陳飛工作室和粉絲後援會，在三分鍾前，同步發了道歉聲明。”
她劃開手機，把屏幕轉向後座。
#陳飛粉絲後援會向林墨道歉#的詞條，以鮮紅的“爆”字，釘在熱搜榜一。
“他們潑過來的髒水，現在加倍奉還了。”
趙天宇看着林墨煞白的臉，忍不住說：“先送他回家休息吧，他今天……”
“不。”蘇雅打斷他，“回片場。”
趙天宇一愣：“現在回去？”
“對，現在。”蘇雅的目光落在林墨身上，“所有人都在看你，看你這個‘破碎的天才’下一步會做什麼。是躲起來養傷，還是繼續拍戲。”
“你越是表現得敬業，就越能襯托出陳飛粉絲的無理取鬧。你越是強撐着工作，大衆就越心疼你。”
“記住，你身上的每一道傷口，現在都是勳章。”
林墨抬起頭，透過後視鏡，對上了蘇雅的眼睛。
他慢慢地點了點頭。
“好，回片場。”
靠在椅背上，林墨閉上眼，想着這兩天一連串的事，下午還要演戲，自己這身體能支撐的住嗎？
他翻開系統面板。
【宿主：林墨】
【體質：5（虛弱狀態，正常人爲10）】
【魅力：10（略有姿色，但病氣纏身）】
【演技：29（天賦異稟，小試牛刀）】
【綠茶技巧：0（純情小白，活該被甩）】
【稱號：都市遊俠（初級）】
【成就：形神兼備】
【積分：250（可抽卡兩次）】
【 現金：100萬】
【趙天宇好感度：80】
【蘇雅好感度：5】
【技能：被動光環“病弱美人”（初級），【一看就會】（1分鍾），【初級痕跡學】，【初級心理側寫】，【初級載具駕駛（涵蓋市面上90%的汽車、摩托車）】，【特殊道具‘謊言的餘溫’】】
技能挺多的，但是目前沒什麼用。
現金竟然有100萬了！林墨心裏一跳，一周前他還在爲幾千塊的醫藥費發愁，現在已經成了百萬富翁。
只是，蘇雅的好感度才5點，這女人果然是難度。
等等。
【系統，爲什麼我的綠茶技巧還是0？】林墨在心裏發問，【我之前的演技白費了？】
系統活潑的聲音響起：【小哥哥，莫急莫急，綠茶技巧是要據系統評估後升級的哦，一個月只有一次。是否現在評估？】
【評估。】
【好呢。系統檢測中......共完成6個任務，完成率100%，完成度100%】
【綠茶技巧初步掌握，提升等級至L2（純情小白，活該被甩）！】
林墨：“……”
【爲什麼升級了還是活該被甩？】
【因爲小哥哥還是純情小白呀~】系統調侃道，【獎勵小哥哥體質+2，茶藝商城已開放，請查收~】
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身體的疲憊感消散不少。體質提升到了7，總算離正常人又近了一步。
茶藝商城是什麼，下次再研究吧。
【系統，抽卡。】
【叮！消耗100積分，恭喜宿主獲得茶藝值10（可在茶藝商城兌換道具）。】
【再抽！】
【叮！消耗100積分，恭喜宿主獲得茶藝值10（目前累計20）】
又是這玩意兒。林墨懶得再看，保姆車已經停在城西廢棄工廠門口。
三三兩兩的工作人員聚在一起，看到林墨下車，說話聲戛然而止。
那些目光齊刷刷地投射過來，裏面混雜着同情、憐憫、好奇，甚至還有幾分敬畏。
林墨低着頭，一言不發地走進化妝間。
化妝師老馮正在收拾工具，看見他，手裏的刷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小……小林，你來了？”
老馮搓着手，顯得有些局促，“快坐，快坐。那個……直播我看了，你……唉，受苦了。”
林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虛弱的笑。
老馮給他補妝的時候，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一件易碎的珍寶。
“雅姐，這……刀疤還化嗎？要不要……弄淺一點？”老馮小聲問旁邊的蘇雅。
“照舊。”蘇雅抱着手臂，不爲所動。
“可是……”
“馮哥，”林墨忽然開口，聲音沙啞，“沒事，按原來的來。我是蠍子，不是林墨。”
老馮一怔，看着鏡子裏那雙布滿紅血絲卻異常清亮的眼睛，最終點了點頭。
“好。”
走出化妝間，迎面撞上了武術指導老黑。
這個壯碩的漢子，昨天還一口一個“小白臉”，今天卻主動迎了上來，手裏還拿着一瓶未開封的水。
“那個……林墨，”老黑把水塞到他手裏，撓了撓頭，“昨天……得不錯。”
他指的是救孩子的事。
林墨搖了搖頭：“應該的。”
“你是個爺們兒。”老黑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很重，“以後吊威亞或者有什麼動作上的事，隨時找我，別客氣。”
這份認可是對他昨天抱住李大壯大腿的勇氣的承認，和直播帶來的同情無關。
不遠處，導演張國盛正坐在監視器後面，眉頭緊鎖。
蘇雅走過去，遞上一煙。
“張導，人我給您帶回來了。耽誤了半天進度，抱歉。”
張國盛接過煙卻沒點，眼睛還盯着監視器裏的回放，聲音很沉：“他還能拍嗎？”
“您問他。”蘇雅側開身，露出身後的林墨。
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無得聚集過來。
林墨走上前，站到張國盛面前。
他沒有說話，只是脫掉了自己的外套，露出了裏面那件單薄的戲服。
然後，他從道具師手裏接過了那把屬於“蠍子”的短刀。
冰冷的金屬握在手裏，他身上那種搖搖欲墜的脆弱感，一寸寸褪去。
他的背依然挺得筆直，但那種僵硬感消失了，此刻充滿力量的沉靜和危險。
“導演，”他開口，“隨時可以開始。”
張國盛終於抬起眼，看了他足足三秒。
他沒有問任何關於直播和網絡風波的話，只是把手裏的煙往旁邊一丟。
“各部門準備！”
“《赤紅之刃》，第七場，第三鏡，a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