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之前連續不斷的康復,安世康基本已經能夠適應健步機上的強度,疼痛感也減輕了不少。
可就在這個看似好轉的時刻,麻煩卻猝不及防地找上門來。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一個女人帶着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闖了進來。
女人看起來三十多歲,打扮精致,手裏拎着一個名牌包,臉上帶着明顯的怒氣。
她一看到病床上的安世康,便劈頭蓋臉地堵到床前,張嘴就要錢。
“安世康是吧?錢什麼時候給?”
安黎懵了,下意識地護在父親床前:“什麼錢?您是不是搞錯了?”
女人一看安黎這麼問,以爲她在裝傻:“搞錯?交通事故你們是全責呀!”
病房裏的其他病人和家屬都看了過來,指指點點的。
安黎震驚地轉頭看向陳碧芳。
陳碧芳這才尷尬地開口解釋起了這次交通肇事。
安世康當時確實撞到了人家的車子,而且他是全責。
交警趕到的時候也提了這麼一嘴,說對方車輛也有損傷。
聽陳碧芳這麼一說,安黎的心又咯噔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保持鎮定。
心想,刮到車應該也沒多少錢。
於是她禮貌地問道:“不好意思,請問修車需要多少錢?”
那女人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開口就說了:“10萬。”
安黎瞪大了眼睛,以爲自己聽錯了:“10萬?怎麼可能啊!10萬都能買一輛車了,好吧?”
“買一輛車?”女人冷笑一聲,“你知道我那是什麼車嗎?”
說着,她身後的兩個高直接上前一步。
其中一個男人拿出一張維修單,遞到安黎面前。
安黎接過一看,眼睛越睜越大。
維修單上列着長長的:前保險杠更換、左前翼子板修復噴漆、大燈總成更換、雷達傳感器更換……
每一項後面的數字都讓她心驚肉跳。
最下面還有個備注:部分零件需從德國原廠配送,預計等待時間2-3周。
安黎的手開始發抖,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父親撞上的竟然是一輛價值幾百萬的進口豪車。
她祈求地看着女人:“這……這太多了。10萬塊錢真的太多了,我爸還在住院……能不能少點?或者,我們走保險?”
女人一聽就知道碰到了窮光蛋,臉色更難看了。
她直接退出了談判,雙手抱,對身後的兩個男人使了個眼色。
那兩個高大壯漢上前一步,幾乎把安黎到牆角。
其中一個帶着凶狠的語氣說道:“你們家地址我們可是門清,要是不想後邊出什麼事兒,乖乖把錢給我拿出來。”
安黎一聽,腦子嗡的一聲。
她連連擺手:“有話好好說!10萬……10萬就10萬。但是你總得給我一個準備時間吧?”
女人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些。
她上下打量了安黎幾眼,點了點頭:“行,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如果拿不出錢,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完,她帶着兩個男人揚長而去,留下病房裏死一般的寂靜。
安黎靠在牆上,雙腿發軟。
她這幾年一直貼補家用,賺的錢一半都給了家裏。
父親年紀大了,每天騎個小電車幫人拉貨,的都是體力活,收入微薄。
陳碧芳更不用說,打零工賺的錢勉強貼補家用,再加上父親常年吃藥,家裏本沒有多餘的存款。
如今光是醫藥費就花了將近幾萬,再加上這10萬的賠償款,安黎所有的存款拿出來也不太夠。
她回頭看了看父親。
安世康的眼睛裏滿是血絲和愧疚:“黎黎,爸對不起你……爸真是老糊塗了,闖什麼紅燈啊……”
“別說這些了。”安黎打斷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康復。錢的事,總有辦法的。”
可話雖這麼說,她自己心裏也沒底。
更大的問題還在後頭:爲了父親的康復,她已經請了好些天假,再請下去就要超過最長假期期限了。
公司按出勤天數算工資,這樣一來這個月工資要少一半,少上一天班就少拿一天錢。
從病房出來,安黎的手機就響了。
是主任打來的。
“安黎啊,你什麼時候能回來上班?這邊進度有點緊張,你負責的那部分一直沒人接手……”
安黎連忙道歉:“主任,對不起,我父親這邊情況還不太穩定……我盡量早點回去。”
掛了電話,她看着手機屏幕上不斷彈跳的未讀郵件提示——23封未讀。
全是工作相關的。
各種壓力像水一樣涌來,讓安黎瀕臨崩潰。
她靠在醫院走廊的牆上,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
然後,她做出了決定。
回到病房,她對陳碧芳說:“阿姨,從明天開始,我要回去上班了。”
陳碧芳一聽就急了,猛地站起來:“你爸爸現在還這個樣子,你怎麼回去上班呀?我一個人怎麼照顧得過來?”
安黎也急了,聲音不自覺地提高:“可我再不回去,工作就沒了!如果我丟了工作,後面的康復費用怎麼辦?”
一連串的問題像炮彈一樣砸過去,陳碧芳被問得啞口無言。
她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安黎看着她,心裏一陣酸楚。
她知道繼母也不容易,但她真的沒有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