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安身後的秘法師和甲士們突然散開,呈扇形將走廊堵死。站在前排的幾個秘法師,手裏亮起各色光暈,有的如跳動的火焰,有的似流動的水波,還有的泛着金屬般的冷光——那是不同化星的源力在共鳴。
爲首的雲國黑衣人見眼前包圍自己一行人的,足有十位秘法師,普通的帶甲士兵更是不計其數,手按在刀柄上,指節泛白,“你們早知道我們要來,所以設伏於此?”
顧長安沒理他,目光落在路久行身上,指尖的玉扳指轉得更快了:“林少爺可知,你父親林百味最擅長溝通的是‘元木’化星?他能用普通的植物汁液畫出活的藤蔓,可惜啊……”
他輕笑一聲,“終究是養出了通敵叛國的。”
路久行心裏一動,阿九的記憶裏確實有林百味在書庫畫符的畫面,朱砂筆畫出的藤蔓總在紙上微微顫動。
“拿下。” 顧長安突然抬手,掌心亮起刺目的紅光。
那是 “火瞳” 化星的源力!路久行瞬間想起原身對於這世界的秘法的一些基礎信息的記憶——秘法是指秘法師與信仰的十二主神在天外的化星溝通後,借用主神的源力進行超越常識的戰鬥、生產或其他行爲的一種超常能力。
火瞳化星主掌火焰,其源力所化秘法,最擅制造破壞性極強的燃燒和爆炸。
“小心!” 雲國爲首的黑衣人將路久行往身後一拽,同時從懷裏掏出張符紙往空中一拋,“風妃・隱!”
符紙化作青霧將黑衣人中的幾人籠罩,身形頓時變得模糊。這是借用 “風妃” 化星源力的隱身秘法,尋常人甚至入門秘法師都本無法察覺被這符紙隱去身形的人。
但顧長安只是抬手對着青霧虛點。他掌心的火焰突然散開,化作無數細小的光粒,像撒入湖面的石子,精準地撞在青霧上。
“噗!” 青霧瞬間潰散,雲國黑衣人的身形暴露出來,又有兩個黑衣人,口多了個焦黑的小洞,應聲倒地——那是火瞳源力穿透身體的痕跡。
“顧長安的‘火瞳・破妄’,果然親眼所見就是比從別人的記憶裏聽聞要來得震撼。” 路久行看着那些光粒,突然明白爲何顧長安能單槍匹馬追雲國刺客了。這種精準到可怕的源力控,本不是普通秘法師能企及的。
顧長安的目光掃過倒地的黑衣人,最後定格在路久行臉上:“林少爺,該跟本官說說《畫龍點睛劍》的下落了。”
他掌心的的火焰再次升騰而起,帶着灼人的溫度。
怎麼辦?投降認錯嗎?現在馬上站到顧長安身邊,反手指着這群雲國的黑衣人,說哈哈哈哈,顧大人果然神機妙算,一下就和我一起把這些雲國的細作騙出來啦!
等顧長安把這些雲國的人解決掉,再和顧長安說我雖然不是林少爺,但我真的有線索。然後乖乖把線索交上,從此投靠顧大人,做顧大人的好馬仔嗎?
這樣想想也不錯啊,反正系統給的任務是逃離大牢,投靠哪邊來逃離,不都是逃離嗎?
路久行看着顧長安手裏的那團火光,心裏思緒翻涌。
突然。路久行又想起阿九記憶裏的一個細節——林百味在出事的前幾天,總叫上自己的兒子林硯,一起到府裏的枯井邊待着,並不停地在自己兒子的手掌上比比劃劃。而這一切,又被在他府上做間諜的阿九一直偷偷觀察在眼裏。
路久行突然發現這個記憶片段和在林少爺腦海裏最後一秒讀取到的信息可以對應上,還有林百味的那句囑托:
“我留給你的東西,見血可用。”
想到這裏,路久行悄悄更靠近了些雲國黑衣人領頭的身後,嘴唇微動,似在說些什麼。
不一會兒後,一直把自己藏在領頭的雲國黑衣人身後的路久行,突然笑了,聲音不大,卻在寂靜的天牢走廊裏格外清晰:“顧御史可知,我父親最得意的不是元木秘法,是藏東西的本事?”
顧長安皺眉:“什麼意思?”
“《畫龍點睛劍》的圖譜,” 路久行緩緩開口,故意拖慢語速,“本不在府裏,在……”
他突然住口,眼角的餘光瞥見走廊斜上方的鐵窗,那是此處唯一能看到夜空的地方。
今夜是元木當值的月份,天幕上的元木化星正懸在東南方。
“在東南方的第三顆星下!” 路久行突然拔高聲音,同時猛地撕開之前用赤目鴉內獨有的傳聲技藝,悄悄從身前的雲國黑衣人頭目手裏,借來刻印有秘法“風妃・隱”的符紙,借上面秘法的掩蓋,向身側真正的林大少爺的牢門處撲去。
這個動作完全出乎所有人意料。顧長安的注意力被話語裏的 “東南方” 吸引,抬頭看向鐵窗方向,瞧見掛在天邊的元木化星,還下意識地在思考這元木化星和秘法線索有什麼關聯,從而讓路久行又多了一絲絲行動的時間。
“風妃・隱” 的青霧本就擅長擾亂視線,加上顧長安和身後衆人抬頭的刹那空檔,路久行像條泥鰍般撲向被雲國的人刺死在牢房門口的林大少爺的屍身,抬起了他記憶裏林百味不斷在其上反復比劃的那只手掌,用一旁倒地的黑衣人的刀,劃破了這只手掌。
“糟糕!” 顧長安反應極快,再次對眼前青霧放出火瞳・破妄,指尖光絲直射青霧,將其打散,卻不曾想青霧之後還是青霧!
路久行連續撕開了兩張符紙!
而在路久行用刀劃破倒在地上的林硯手掌後,只聽“嗤啦” 一聲,傷口裂開,鮮血涌出來,順着掌心的紋路漫開,只見大公子的屍體突然震顫起來,掌心的血跡竟像活了般蠕動,化作道墨綠色的符印。
“元木・鬼蟒藤!” 路久行低喝一聲,抓起那只已經沒多少溫度的手掌按在地上。
“轟隆 ——”
地面突然炸開,無數帶着黑色鱗片的藤蔓破土而出,像一條條暴怒的巨蟒,瞬間填滿了整個走廊。藤蔓表面的鱗片泛着幽光,滴落的汁液落在石板上,立刻腐蝕出細密的孔洞。
“撤!” 黑衣頭目反應極快,拽起路久行就往後退,同時從懷裏掏出另一張符紙拍在地上,“厚土・遁!”
符紙化作土黃色的光暈,將幾人包裹。腳下的地面突然變軟,像陷入流沙般急速下沉。
“攔住他們!” 顧長安怒吼着向眼前攔路的黑色巨藤抬手,掌心的火光幾乎要凝成實質。
“大人不可!” 身後的下屬急忙拉住他,“鬼蟒藤的汁液有劇毒,且遇火即燃!這裏距離天牢底層太近,若是引爆藤蔓,恐怕會驚動……”
他沒說完,但顧長安的臉色瞬間變了。天牢底層關着的那位,是連他都動不得的存在,若是讓其受驚,別說抓人,整個章國都可能掀起波瀾。
幽光纏繞的藤蔓還在瘋狂生長,顧長安看着那片不斷擴大的陰影,只能眼睜睜看着土黃色的光暈徹底沉入地面,消失無蹤。
“追!” 他猛地轉身,聲音裏帶着壓抑的怒火,“他們土遁不了多遠,現在就從這邊出口追出去!一定要把他們全部抓回來!!!”
地底深處,路久行緊緊地跟在這群雲國的黑衣人的身後不斷向前穿行着。
真正的逃亡,現在才剛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