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管事聞聲回頭，看清她們後，臉又黑了黑：“去去去！去別地要飯去！”
“你！”接二連三被人羞辱，陶滿實語氣極沖。
陶晴摁住他，又往前走了兩步：“管事誤會了，我們是想問問，是不是把九公子、十姑娘哄高興了，什麼事都能辦成？”
“廢話，桃源縣縣太爺是他們親爹！”
陶晴聞言，從袖口掏出半吊錢，不着痕跡塞到他手裏，低聲問：“我大哥在秦家人手裏，鍾知縣也能幫我要回來？”
掂掂銅板，胖管事語氣稍好，但依舊傲慢：“秦家算個屁，我們小主子開口，知府也得給三分薄面。”
“不過……”胖管事上下打量她一遍，輕蔑道：“我勸你這泥腿子別去觸黴頭，我們小主子正鬧胃口。
你想投機取巧，恐怕會弄巧成拙，丟了小命。”
“鬧胃口？可是病了？”陶晴忽略後半句，不停追問。
“病？”胖管事氣笑了，“窮酸沒見識，小主子們是山珍海味吃膩了！”
吃膩了？
膩得好！她會治！
不，應該說，二十一世紀的家長，都會治。
“管事，我有菜品奉上，定能讓兩位小主子胃口大開。”陶晴拱手。
她話落，胖管事還沒接話，陶滿實先使勁兒扯了扯她的袖子。
陶滿實從剛才起就沒說話，一直在沉思。
她猜不透陶滿實的想法，只能從他凝重的表情裏，窺見一二分決絕。
他從小脾氣剛直，多半是玉石俱損的辦法。
陶晴摁住他的手，示意他安靜。
“行。”
胖管事意外的爽快。
接而，他話費一轉：“打你們一頓，也能讓我們小主子消消氣，跟我來吧。”
陶滿實手動了動。
陶晴使使勁，摁住他。災年世道亂，她們的命和尊嚴，就是廉價如同出氣的沙包。
陶滿實少年心性，還能生氣是好的。可怕的不是生氣，是麻木。
拉着陶滿實，陶晴邁步跟上胖管事，進入鍾宅內院。
越往裏走， 越像是進入夢境，內院裏鳥語花香，春意盎然，與外面水深火熱截然不同。
更匪夷所思的，外面難見的清澈水源，在這府裏能當洗澡水用。
竭力壓下惡心感，陶晴按吩咐，手腳麻利沐浴、換淨衣裙。
沐浴的廂房離廚房不遠，她們姐弟兩洗完，胖管事領着她們拐個彎就到了。
“行了，就在這兒做吧。”說罷，胖管事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就聽他跟人吩咐：“拿着這十兩銀子，去請天香樓老板來。快去快回，不來就加銀子！五十兩也得請來！”
胖管事沒信她，她們姐弟在胖管事眼裏，已經是兩具屍體了。
無所謂，別人信不信不重要，自己信自己才行。
“滿實，你在門口守着，別讓任何人進來。”
陶晴吩咐一聲，不等陶滿實問：“相信姐。等救出大哥，我一塊給你們解釋。”
“行。”陶滿實咬咬牙，“反正無論如何都是死。等會兒要是有情況，我護着你，你趕緊跑。”
說罷，他轉身關上門，直直擋在門前。
陶晴哭笑不得打開系統，搜索——
炸雞、薯條、雞腿堡套裝。
孩子沒胃口怎麼辦？吃肯爺爺。
雖然系統的漢堡包不是肯爺爺的，但是足以應對，沒見過漢堡包的古代小孩。
況且，她還有系統獎勵的胃口大開沙拉醬。
有這款沙拉醬在，她的勝算起碼多五成。
剩下的五成，就要靠食物本身。
色香味，色尤其重要。
炸雞、薯條好說，起鍋燒油，炸至金黃。
控油晾涼後隨意自然擺盤，再在旁邊放小碟，擠上贈送的番茄醬。
便色澤鮮亮，香味誘人，足以讓人食指大動。
但漢堡包要想賣相好……
陶晴掃量圈廚房，略微思索，想定主意。
……
“走了。”
陶晴寶提着兩個食盒，推開門。
“做好了？才一炷香的時間，你做了什麼？”陶滿實邊問，邊接過陶晴寶手裏的食盒提着。
“先去獻菜。”胖管事站在不遠處，陶晴迎上去。
聽她說菜品已經做好，他看也沒看，隨意叫來院裏灑掃的丫鬟，“啞女，帶她們去四夫人院裏。”
啞女聞聲轉頭，等她轉過臉來，陶晴愣了愣。
啞女五官清冷，細看還有些凌厲，她莫名感覺有些熟悉。
不等她想起，啞女已經走到她身側，微微頷首，示意她跟着來。
陶晴凝神，打起十二分精神，應對接下來最重要的考驗。
春蕪院。
跟着啞女走進院子，陶晴遠遠瞧見，有兩個半大的少年跪趴在青磚地上，背上馱着兩個小孩。
“騎大馬嘍！快點！再快點！別被小十追上來！”
“哥哥，你等等我嘛！駕！”
兩個小孩話落，地上兩個少年不得不爬得更快，手掌和膝蓋都擦出血絲。
盡管這樣，兩個熊孩子也沒停下來的意思。
“……”
“草民陶滿實前來獻菜，請九公子、十姑娘品嚐。”
陶晴還沒出聲，被陶滿實搶了先。
且他還只報了自己的名字，想着出事自己背鍋。
他話落，兩個熊孩子扭頭看過來，兩雙圓溜溜的眼睛裏，有些孩童的天真好奇。
可下一刻，九公子陡然生氣：“把他拖出去打死！她先留下，看了菜再打死。”
陶晴心一沉。
“九公子，十姑娘，我弟弟是太想讓你們吃上美味，這才莽撞了。”陶晴低眉順眼，“還請你們看在他一片赤誠，暫且饒過。”
“陶晴寶，你竟還忍得下去？！”陶滿實憤憤。
“閉嘴！” 陶晴低聲呵止。
可也於事無補。
“姐姐，你怎麼能撒謊呢？”十姑娘歪着頭，瞧着天真可愛。
可說得話，不禁讓人毛骨悚然：“哥哥明明是覺得，我們在欺負人，看不過眼來逞能出頭。”
“她也拖出去打死！自作聰明的蠢貨！”九公子不耐。
很快，守在旁側的護院，聞聲來抓人。
陶晴想到這兩個小孩難對付，但沒想到，難纏到這個程度。
事已至此，陶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掀開裝着炸雞的食盒。
刹那，炸雞薯條饞人的香氣沖出。
不知是不是錯覺，啞女挪步半步，故意擋了擋小廝。
“住手！”鍾九出聲，拉着鍾十蹬蹬蹬跑來。
賭贏了。
陶晴重重鬆口氣，緊接着，又掀開另一個食盒。
鍾九，鍾十看看炸雞，又看看這邊，微微皺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