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扶醫療的有好幾個地區,賀氏集團爲這個提供了大部分的醫療物資,還撥了五千萬的公益款,用於對這些地區醫療條件的改善。
涼山,幫扶醫療裏,最偏遠的地區。
那裏連車都不通,村裏都是老幼婦孺,去給他們看病需要爬高高的天梯,就是一不小心摔死了都有可能。
明明第一通電話時說豐縣就行,怎麼又突然改口讓他去山區了!
馬院長掛了電話,看着診室裏正在縫傷口的展書延,既痛心又恨鐵不成鋼:“我是不是特意囑咐過你,這位病人的背景跟別人不一樣,讓你好好關照,你呢,你就是這麼關照的?關照給人兩拳是嗎?!”
“他欠揍!嘶……”展書延鼻青臉腫,身上各處掛了彩,但沒有絲毫悔意!
馬院長見狀,清了診室裏的人,問他:
“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若真是賀家的錯,我就是豁出這張老臉,也替你去求個情!”
馬院長苦口婆心,“書延呐,嚴主任要調走,我是要提拔你做科主任的!這個節骨眼上,你說你要是去參加幫扶醫療……這可怎麼辦?!”
“不用求任何人,該怎麼辦怎麼辦!嚴主任調走,趙醫生才是最適合被提拔的人,我走了也好,省得被別人背後嚼舌!”
“你、你、你……”馬院長氣得頭疼,“你是怕被人嚼舌的人嗎?”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想到前幾天曾無意間看到展書延拉着陳暮昭去他的值班室,試探的問道:“不對,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你……該不是看上小賀總的老婆才被打的吧?”
“跟陳暮昭沒關系,我就是看不慣那個垃圾出軌男!”
這什麼話?!
馬院長一看展書延那立馬維護的樣,知道八九不離十了。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滾滾滾!你手裏病人交接一下,明天就給我滾!”
歷練下磨磨他狗脾氣也好!!
而另一邊,連傷口都不需要包扎的人直接住進了醫院。
馬院長給安排了全身體檢。
還真給查出了點毛病——闌尾有些發炎。
“都是讓你給氣的。”賀言沖一旁給他端茶倒水的女人道。
陳暮昭沒什麼表情地說:“醫生說了,沒什麼大事,吃點藥保守治療就好。如果你非要住院,那我會幫你請護工,那邊離不開人,我先走了。”
“你這麼着急走嘛?想看那個小白臉死了沒?”
“賀言!”陳暮昭“砰”地放下水杯,素白的臉泛起怒意:“他只是推了你一下,你就把人往死裏打?”
“那是推嗎?要不是我躲得及時,那個拳頭就砸我臉上了!陳暮昭,他是誰啊,你這麼向着他?你喜歡他啊?”
陳暮昭一頓,哽咽了一下:“你說他是誰?他是我性命垂危時的救命恩人!我不該感激嗎?你把人打成那樣,於情於理,我不該擔心嗎?至於你,我想多的是人要關心你,我就不必在這裏礙眼了!”
“陳暮昭,你要是敢走,你信不信我弄死他!”
陳暮昭信,賀言做得到。
並且……差一點就真的做到了!
時間回到她送賀琛離開後。
明明五分鍾前還叫嚷着不願意跟她生孩子的男人,突然扯住她的手,把她往地庫裏拽。
“去哪?你鬆手!”她掙扎。
賀言力氣奇大,硬是給她拽到了一處陰暗裏。
面色難看至極地質問她:“你剛剛跟那個醫生什麼去了?他對你說那話什麼意思?他要認真什麼?要你考慮什麼?”
陳暮昭不說話。
“你說啊!陳暮昭!你們才認識幾天?怎麼就一副很熟稔的樣子了?!你們背着我做什麼了?你們上床了?”
陳暮昭不可置信地看着賀言:“你瘋了吧你!你以爲人人都跟你一樣嗎?再說了,我就是做了,你又有什麼資格說我!”
賀言怒不可遏,正要將她抵在牆上,一個拳頭突然朝他揮舞過來!
賀言一閃,差點摔倒!
他回頭,只見展書延再次揮拳上來,這次他有所準備,一腳正中展書延腹部。
賀言眼神陰翳,他還沒去找他,他卻上趕子投胎來了!
正好!
賀言可是學過散打的人,展書延哪裏是他的對手,沒一會兒,便被他打得滿臉是血。
還好地庫經過的人去喊了保安,否則,陳暮昭覺得,賀言會直接把人打死。
“你到底想嘛?”陳暮昭白開水似的臉上少見地露出了崩潰的神態。
她非常、非常、非常不理解賀言這個人的行爲邏輯!
“過來。”賀言挑眉,一副混不吝的模樣。
陳暮昭看了他半天,收起情緒,嘆了口氣,往他那邊挪了過去。
賀言細細打量她。
她站在床邊,眼尾紅了一片。冷白色的皮膚剛剛被清淚洗了一遍,現在白得發光,眉眼很淡,睫毛低垂着,斂去了所有的表情。
這半年來,面對他時,她越發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
其實從前的陳暮昭不是這樣的。
大概是他們結婚的前兩年,陳暮昭人前溫柔恬靜,但與他兩個人時,愛撒嬌也愛笑。
她那時滿心滿眼都是他,所以哪怕與她結婚是爲了氣唐露,後來又與唐露糾纏不斷,但他的心底,還是爲她保留了一片位置。
反正唐露不會跟他結婚,所以只要她乖乖的,他們的關系可以永遠不變。
錯就錯在,她非要一個孩子。
賀言伸手一拉,拽着女人的手腕直接將人壓在了床上。
一股快要被他遺忘的馨香傳來,是陳暮昭身上獨有的味道。
整整半年,他都沒碰過她了……
天知道,他做了多少關於她的夢。
賀言沒有猶豫,直接低下了頭。
賀言以爲她會躲,或者會掙扎,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她扇巴掌的準備,但並沒有。
什麼都沒有發生。
她甚至配合地閉上了眼睛。
那個前幾天跟他牽一下手,都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洗掉一層皮的人,此時就像他夢裏的那樣,乖乖的閉上了眼睛,任他親吻。
這無疑是對賀言無聲的鼓勵。
時隔半年……他再次觸碰到了她的唇,她的唇一如從前,又軟又甜。
很難不讓人情動。
在他試圖撬開她的貝齒時,陳暮昭睜開了眼睛,一雙眼平靜如水。
她忽然出聲,說道:“賀言,你的過去,我認了。”
賀言頓住,看向她,還來不及欣喜,便聽她接着說道:“我退一步,你也退一步,好嗎?我願意與你做愛,只要你,可以跟我生個孩子,行嗎?”
“我保證,有了孩子,我再也不過問你和其他女人的事,我會做一個好母親,好妻子,行麼?”
她已經不要底線,不要原則,卑微至此了。
只要……
陳暮昭束發的絲帶不知什麼時候掉了,一頭烏黑的秀發散得身下到處都是,將筍尖般清麗的小臉襯得有些魅惑。
她的眼神那樣可憐。
她在求他。
放棄了自己全部的自尊和驕傲。
賀言內心軟得一塌糊塗,他險些就要答應了。但……
他又親了親她的唇珠,啞着聲音低聲說:“昭昭,除了孩子,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好嗎?”
呵……
她就……知道。
沒用的。無論怎麼做,都沒用。
“你可以給我什麼?唯一的愛,還是應有的尊重?”陳暮昭柔軟哀求的目光一下冷起來,“賀言,你就是個騙子。滾開,別碰我!!我嫌你惡心!”
賀言上一秒還沉在溫柔鄉裏,下一秒,直接被人潑了盆冷水,一瞬間也怒了。
他就知道,陳暮昭溫柔曉意、輾轉承歡就是裝的!爲了騙他生孩子裝的!!
“誰不惡心,那個展書延嗎?還是你青梅竹馬的追求者秦末,陳暮昭,你護花使者可真多啊!”
冷不防聽到秦末的名字,陳暮昭猛地推開賀言:“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胡說八道?要不要現在給秦末打電話,就問我倆離婚他會不會娶你?你敢嗎?還敢說我胡說八道?!”
“你腦子有病!”陳暮昭起身要走。
賀言一把拽住她纖細的胳膊,“你去哪?”
“找別人生孩子,行了麼?”
“你敢?!”賀言要把她胳膊捏碎了,反應過來,覺得也不是沒可能,冷笑一聲,“你敢懷別人孩子,你有命生,那有命活嗎?既然你這麼不聽話,那我送你去結扎好了!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看我敢還是不敢?”
他呵了一聲,甚至一個想法浮現在他的腦海裏。
“想要孩子?可以,等哪天唐露想生了,我就抱回來給你養,反正她也沒時間照顧孩子。而你,你他媽就好好在我們賀家待着,讓那個秦末離你遠點!再有展書延這種沒眼色的貨色,來一個我他媽打死一個,你不信就試試。”
陳暮昭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丈夫可以說出來的話。
就在這時,突兀的鈴聲傳來,一遍一遍,賀言鬆開鉗制陳暮昭的手,暴躁地接起電話:“有屁快放!”
不知道那邊說了什麼,然後陳暮昭就看到賀言臉色瞬間白了:“你說什麼?”
說着病號服也忘記脫,拿着大衣就往身上套:“哪個醫院?我這就去!”
陳暮昭一聽醫院,也不由得緊張,條件反射地拉住賀言,“出什麼事了?你去哪?”
賀言沒回答,只是一把推開她,臉色冰冷:“滾開!”
陳暮昭沒防備,手肘撞到病床的鐵欄杆上,瞬間疼得紅了眼眶。
賀言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扭頭大步流星走了。
她又被扔下了,像個破抹布一樣。
跟半年前的那晚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