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周明延去上班，順便送周沫去上學。
真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
葉苒站在門口，目送周明延的車離開，跟兒子揮手道別：“寶貝，學習累了就休息休息，千萬不要硬撐。”
周明延聽到這話，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
等走遠後，才對兒子說：“不要聽你媽媽的，學習貴在堅持，一旦鬆懈，極有可能就會被別人追上來。”
他要求兒子必須是最優秀的，必須當第一，必須成爲人上人。
“我可以給你提供所有的資源，人脈，但前提是你自己必須要爭氣才行。”
周明延跟兒子說話的時候極其嚴肅，完全就是一個嚴父的狀態，不允許他有任何的意見。
“我都是爲了你好，等你長大了，就知道在這個社會上生存，比你想象中更要嚴酷。”
“如果你不夠強大，以後怎麼保護你自己，怎麼保護好你媽媽？”
前面那些話，周沫聽着沒什麼感覺，他有自己的節奏，最反感別人來預他的人生，
直到聽到最後一句，周沫才有了一點反應，認爲周明延說的很對。
他要變得足夠強大，保護媽媽，等長大後成爲媽媽的依靠。
“爸，我知道該怎麼做。”周沫認真道。
在周明延面前，周沫表現出了高於同齡人的成熟，穩重，還有理智，給人一種少年老成的感覺。
不知道別人怎麼想的，反正周明延聽到這個回答後，對兒子非常滿意。
“可以，只要你不受你媽媽的影響，努力做好自己，只做對的事情就行。”
“我媽媽她沒有錯。”周沫在維護葉苒，不允許周明延說她的壞話。
“我媽媽只是一個女人，她選擇依靠你，你應該慶幸才是？”
“等哪天她不依賴你了，你才要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夠好？”
莫名其妙被兒子教育了一頓，周明延臉上的表情有些耐人尋味：“周沫，這些話是誰教給你的，你媽媽嗎？”
周沫轉頭看向他，沒有恐懼，只有坦然：“我都九歲了，還用誰告訴嗎，難道連這個道理都不明白？”
周明延現在才對一個九歲的孩子有了一點清晰的認識，再看周沫的眼神裏，已經不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孩子。
一直到學校，周明延又問了兒子好幾個問題。
周沫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保持沉默。
周明延想跟兒子拉近距離，結果卻碰了一鼻子灰。
望着兒子往學校走的背影，他臉上浮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好像是在遺憾，這麼多年對兒子的關心太少。
以後想盡可能的補回來。
.
家裏就只剩葉苒一個人，昨晚折騰了一夜，她現在只想好好睡個回籠覺。
剛躺下，周家老太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葉苒迷迷糊糊接起電話，聽到是周老太太的聲音，幾乎是瞬間清醒。
“，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周老太太是周家目前輩分最高的人，周家沒有人敢不尊敬她，更不敢違背她的話。
當然是除了周明延，周老太太能管住周家的女人，卻管不住周家的男人。
周家的男人一個比一個不聽話。
九十歲的人了，說話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聽着比年輕人的身體還要壯。
“你周五過來一下，提前幫忙準備準備。”
葉苒下意識的問：“準備什麼？”
她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反應，讓周老太太生氣了，在電話裏就罵她：“整天糊裏糊塗的，真不知道我孫子娶了你到底有什麼用？”
“要準備什麼還需要我告訴你嗎，你要對周家這麼不上心，那倒不如讓我孫子盡快換個媳婦好了。”
換媳婦兒？
那可不行。
怎麼能讓周明延去養別的女人呢！
葉苒反應過來，周明延剛告訴她，周六是周老太太的生。
往年她生從來不需要葉苒心，這次怎麼還偏偏給她打電話了？
葉苒不敢多問，只能先應着，說周五一定過去。
等晚上周明延回來，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聽着好像是生氣了，該不會是怨我了吧，你要有時間的話，我想讓你陪我一起回去。”
鑑於周明延最近的種種表現，葉苒都開始敢跟他提要求了。
結果不出意料。
周明延說他沒時間，讓葉苒自己回去，還說什麼：“不用擔心，又不會吃人。”
周老太太是不會吃人，但是會當着所有人的面，把她貶得一文不值。
葉苒一下泄了氣，癱坐在床上，看着對面正在換衣服的男人，好奇的問：“大晚上的，你這是要去哪？”
周明延用力抽了一下皮，卡到剛剛好的位置，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表，慢條斯理的戴上：“你不用等我，早點休息。”
這話什麼意思？
難道他今晚不回來了？
果然不能對這個男人抱太大希望，這才幾個晚上，就膩了……
不回來就不回來，正好她可以奪回這個床的所屬權了，反正她一個人也睡習慣了。
周明延沒說他去哪，換好衣服就要準備出門。
下樓的時候碰到周沫。
“作業寫完了？”
周沫手裏拿着杯牛，剛熱的，正要準備給葉苒送去，“嗯”了一聲後，又好奇的問：“你這是要去哪兒，我媽呢？”
周明延有些好奇，爲什麼無論兒子說什麼話，最後都會跟一句“我媽呢？”
媽媽對他來說就這麼不可分割？
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沒有像他這樣纏人，更不會整天“我媽呢”“我媽呢”的問。
周明延盯着兒子，居高臨下的問：“你是不是離開你媽媽就不能活了，男孩子要先學會獨立，不要整天黏着媽媽，這樣只會被人說沒出息。”
周沫愣住了。
他才九歲，黏媽媽不很正常嗎？
“我們同學都這樣。”周沫看他的眼神有些回避。
周明延臉色一沉，正色道：“別人怎麼樣我不管，但是你不行，你是我周明延的兒子，是周家未來的繼承人，必須按照我的要求去做。”
早知道他回來會這麼多管閒事，周沫恨不能讓他一輩子別回來，就自己和媽媽相依爲命。
兒子臉上是倔強的表情，一看就是聽不進去，周明延正要生氣，頭頂上方突然傳來葉苒的聲音。
溫柔中又帶着幾分堅定。
“寶貝，上來，媽媽有禮物要給你。”
話音未落。
她又將目光落在周明延臉上，一臉驕傲的說：“兒子奧數得了第一，等你有時間，我們一起幫他慶祝一下。”
她就這麼一說，也沒盼着周明延能有時間。
周明延側目掃了她一眼，說：“好的。”
葉苒以爲他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後面的話被打斷了，周明延也沒有繼續說下去的心情，拍了拍周沫的肩膀，提醒他早點睡覺。
周沫去找葉苒，把手裏的牛交給她，略帶歉意的說：“媽，可能有點涼了。”
葉苒說了句“沒關系”，接過他手裏的牛杯，仰頭一飲而盡。
“謝謝寶貝。”她笑着摸了摸周沫的頭。
周明延背對着兩人，一步步下樓，葉苒的聲音傳入耳中，讓他感覺自己更像是個外人。
無法融入到他們母子之中。
亦或者說，是他一時半會無法融入到這個家裏。
葉苒表面接受了他，卻經常會因爲推開門看到他在房間裏，而表現出茫然無措。
連兒子突然看到他時，都會滿臉防備，不知道的還以爲他是來跟兒子搶媽媽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