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名片?”江媽媽蹲在廚房,收拾滿地的碎瓷片,隱約聽到“名片”二字,忽而轉過頭,“你一個人在那兒瞎嘀咕什麼呢?你要收誰的名片?”
江媽媽不曾管教過自己的女兒。
但有一點,卻是自小對江妍耳提面命的,那便是,絕不許她學那些狐媚子勾引男人,更不許她步自己的後塵。
江媽媽年輕時,家中長輩給她安排了一門不錯的親事,可她偏生反骨,不聽父母之命,也不聽媒妁之言,非要自由戀愛。
或許是天意如此,她撂下壯志豪言“絕不接受相親”,沒過多久,便與女兒的親生父親江硯秋墜入愛河了。
年輕氣盛,又一腔孤勇的她,生平第一次不顧父母勸誡反對,偷了戶口本,毅然決然地,跟心愛的男人領了證,成爲夫妻。
然而,嫁入江家的第一天,她卻被人告知,自己原來是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
新婚夜,她與自己的丈夫濃情蜜意,在床上翻滾……行周公之禮。
二人到達巔峰,時,家門卻被人敲響了。
“老公,”
聽到門外的動靜,她費力地睜開雙眼,拍了拍丈夫撐在她兩側的手臂,“有人敲門呢。”
“不管。”江硯秋依舊在妻子身上動作着,眉毛狠狠一跳,“難道你舍得讓我現在離開你?”
她當然也不舍得,卻口是心非嗔怪道,“討厭。”
現在這個時候,倆人都只想讓彼此更加暢快淋漓。
可煩人的敲門聲還在繼續,攪得人整顆心上下亂躥。
畢竟是第一次,她臉皮薄。
聽着門外的敲門聲做這種事,之餘,竟生出一股做賊心虛似的偷摸之感,戰戰兢兢,心跳如同擂鼓,哪怕繼續下去,恐怕也沒法兒盡興。
半夜,這個時候,會是誰呢。
心中暗自嘀咕,許是人家真有什麼急事才半夜敲門呢。
她慌道,“別鬧了,老公。”
這次,她推了丈夫一下,“好像真的有人在敲門,你快去看看。”
但她沒想到,這一推,竟會把自己的丈夫,推入了別的女人懷中。
“好好好,我出去瞧瞧。”
男人停了動作,不情不願翻身下了床。
一邊披上衣服,嘴裏還念念有詞,“到底是哪一個沒眼力見兒的,大半夜不睡覺跑來敲門……”
隨意披了件黑色睡袍,便出去開門了。
而她,則繼續躺在床上,等着她的丈夫回來,繼續與她“恩愛”。
這樣想着,面上的笑容不自覺又加深了幾分,沉浸在甜蜜新婚中的她,幸福得眼尾都快耷拉下來了。
卻不料,丈夫舊情人找上門來了。
江硯秋與他的舊情人早分手了。
他的舊情人是出生香港的富家千金小姐。
千金的父親是老來得女,他就這麼一個寶貝閨女,自幼捧在手心上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小心翼翼地呵護着長大的。
自然瞧不上這麼一個空有一張皮相,卻什麼本事也沒有的窮小子。
在他的介入下,這一對兒苦命鴛鴦硬生生被拆散了。
江硯秋不僅被迫與千金分手,還被千金的父親貶低得一無是處,在他人生最失意時,遇到了她,溫慈。
溫慈假期來北京旅遊邂逅了他。
那時,在一家咖啡館,她見他獨自坐在角落發呆,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想必他一定是遇到了令他十分難過的事才以至如此。
她在鄰座,出於善意,給他遞過去一包紙巾。
那時他垂涎於她的美色,便也忘記了自己本該是要憂傷的。
二人交談幾句,他得知溫慈是來北京旅遊,喜不自勝,當即毛遂自薦,作爲本地人,帶着這位漂亮的廣州姑娘繞着北京玩兒。
玩到太陽落山,溫慈回到酒店之前,互有好感的二人相互交換了聯系方式。
一來二去的聊天與關心,彼此便產生了愛意。
加上溫慈父母催婚催得緊,她便沖動與他結了婚。
新婚當夜,昔舊情人挺着大肚子找上門。江硯秋打開門的一瞬間,怔愣住了,“你……你怎麼……”
“硯秋,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
她那圓滾滾的肚子裏懷着的,正是江硯秋的孩子。
在被拆散之前,他們就已經偷嚐了禁果。
被父親拆散之後,她才發現自己已經懷孕。
爲了能留下自己深愛的男人的孩子,她整將自己鎖在房間裏,不見外人,就算不得已要出門,也盡量穿寬鬆肥大的衣服,不讓父親看出端倪。
被迫分開之後,她一直在找機會跟他復合,無奈家中老父親看得太緊,如今,她那年邁的老父親一離世,她便迫不及待地,連夜從香港飛來北京,連酒店都不訂,一落地首都國際機場,便打的趕過來見他。
“硯秋,我父親已經不在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夠阻止我們相愛了。”
千金小姐牽起窮小子的手,淚眼盈盈,卑微地祈求,“我們重新在一起,好嗎硯秋。”
一個千金大小姐爲了這樣一個窮小子,卑微到塵埃裏,委實窩囊至極。
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丟人。
但感情就是這樣,沒辦法,女人和男人不同, 女人一旦陷進去,便很難再走出來了,尤其,他還是她的第一個男人。
“郭小姐,”他上下掃一眼她隆起的腹部,“你……”
有些話,他不知當不當講,從開門見到她的那一刻,他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同。
他記得他們發生過關系,但他不敢確定這孩子是他的。
畢竟,已經這麼久過去,這期間,這千金小姐有沒有和別的男人發生什麼,誰又能知道呢。
就像他,已經徹底從他們的上一段感情中走出來,並與溫慈陷入熱戀了。
郭小姐看出他眉心的疑惑,握着他寬厚的掌心直抵自己的腹部。
“感受到了嗎?”千金小姐輕聲細語道,“這是我們的孩子。”
江硯秋就這樣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他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說實話,並沒有感受到即將當父親的喜悅,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以及深深的憂慮。
這才新婚第一天,突然冒出來一個孩子,他該要如何同自己的妻子解釋呢。
溫慈在房間裏等了許久也沒等到丈夫回來,實在按耐不住了,便也穿上衣服,打算跟去看看。
結果,她看到自己的丈夫和一個年輕貌美的富家小姐站在門口。小姐握着她丈夫的手,撫摸孕肚。
“你們……在做什麼?”
很平靜的,再正常不過的普通詢問的語氣。
溫慈遠遠地站在臥房門口,她看起來,似乎並不生氣,卻讓江硯秋慌了神。
他忙縮回手,面目冷硬,“郭小姐,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
“可我還愛你啊,我想跟你復合,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富家小姐鼻子通紅,委屈道,“我一下飛機就來找你,我很累了,硯秋你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富家小姐直接無視溫慈,她不會將任何女人放在眼裏,她要的,是江硯秋的態度。
江硯秋面色爲難地看着自己的妻子,遲遲不敢做決定。
“老公,外面風大,還是請客人進屋說話吧。”
江慈作爲女主人宣誓完主權,便轉頭回了主臥。
陷入愛情迷網中的女人,明明心中嫉妒得要命,可是,她又不想在丈夫面前展現出自己暴躁的一面,破壞了自己在丈夫心目中的美好形象。
只好裝作大度地回了房間。
他的舊情,自然應該由他本人親自了斷。
她一方面考驗自己的丈夫,一方面又自欺欺人地相信自己的丈夫。
江硯秋側過身子,請富家小姐進門。
小姐先在客廳沙發坐下,待到客人落座之後,江硯秋才坐。
他特意挑了個離富家小姐較遠的位置,誰知,這小姐又立馬靠近,攙上他的胳膊,倚上他的肩。
儼然一副嬌滴滴的模樣,“硯秋,我知道我來晚了一步,你結婚了……不過沒關系,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江硯秋站起來,那富家小姐便倒下去,他也不扶,“我們早都結束了,你不該在我和我妻子的新婚之夜來找我,這不合適!”
一邊是新歡,另一邊是舊愛。
對於舊愛的感情已經逐漸淡漠了,然而,與新婚妻子的愛情火苗燃燒得正旺。
他真真切切愛着他的新婚妻子,“郭雲舒小姐,你父親不同意我們在一起,你現在又何必找上門來?”
“可我父親已經死了。”
他舉起戴婚戒的手,“我已經結婚了,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
“你不要我了?”
富家小姐心如刀割,撫着肚子,如泣如訴,“那它呢,我們的孩子呢,難道你連我們孩子也不打算要了嗎?”
她的肚子高高挺起,目測已有七八個月的身孕,孩子已成人形,現在就算是不想要,也由不得他了。
江硯秋沉默許久,才狠下心道,“隨便你,你要生就生吧。今後我會和你共同撫養這個孩子,但我們之間……就算了。”
富家小姐忿忿地離開了。
溫慈在房間內,偷偷看着客廳裏的監控視頻。
她很滿意丈夫的態度。
江硯秋送走客人回到臥室,溫慈趕緊收起手機,裝作對屋外之事毫不知情。
她柔情小意地攀上丈夫的肩,“老公,你回來啦。”
“我跟她早就斷淨了,這個你是知道的,我跟你說過我的過去。既然你我結婚了,我便不可能再同她復合。”
他握着她的手,安撫道,“至於那個孩子,我也會平衡好,我只盡我該盡的責任。”
“嗯,”她伏到他耳邊,柔聲說了句,“老公,我愛你。”
江硯秋眼神閃過一道激烈的光,不受控制,翻身把她放倒。
“老婆,給我生一個孩子吧,生一個我們的孩子。”
她閉眼,摟緊了丈夫,“好……啊……”
…
這一夜,溫慈懷上了他們愛情的結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