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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簾被風吹起,室內一片死寂。
他轉身抓住門口護士的胳膊,聲音低沉如寒冰:“人呢?”
護士被他眼中的厲色驚得後退半步,茫然搖頭。
陸辰安立刻接通助理電話,聲線冷硬:“所有人立刻到醫院!把她找回來!”
這時一名下屬匆忙跑來:“陸總,宋小姐心髒不太舒服......”
“不舒服就去找醫生!”
陸辰安罕見地失了耐心。
此刻占據他腦海的,全是沈亦如蒼白的面容和那雙帶着恨意的眼睛。
“辰安......”
宋清雅柔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她扶着牆壁,臉色蒼白地走近,目光掃過空蕩的手術室,眼底飛快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隨即換上擔憂的神色。
“沈妹妹是不是生我的氣了?她要是實在不願意爲我植皮,直接拒絕就好,何必這樣躲起來讓你擔心......”
陸辰安聞到她身上與沈亦如相似的香水味,不自覺地蹙眉,側身避開她倚靠過來的動作。
“她怕疼,暫時躲避也是正常。”
說完便示意下屬送她回房,不顧她瞬間黯淡的目光,轉身繼續搜尋。
與此同時,醫院後門,一輛黑色邁巴赫平穩駛離。
車內,沈亦如看着身旁姿態閒適的男人。
他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敲着皮質扶手,一雙桃花眼帶着熟悉的笑意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
“幾年不見,把自己弄成這樣,”
男人輕笑,語氣戲謔卻帶着銳利,
“可真不像我記憶裏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沈大小姐。”
“溫景行?!”
認出來人,沈亦如愣住。
沈亦如做夢都沒想到,在她最狼狽的時刻,伸手拉她一把的,竟然是溫景行。
畢竟,他們是海市人盡皆知的冤家。
兩個混世魔王,從小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直到那次,溫景行下手沒輕重,直接讓陸辰安頭破血流,沈亦如氣得當場翻臉,再也沒理過他。
之後兩人徹底斷了聯系。
只是偶爾從陳芸那裏聽說他的消息,最近一條是:“溫景行在國外結婚了。”
沈亦如當時還笑着搖頭,說不知道哪家姑娘這麼倒黴,攤上這個魔王。
想到這,沈亦如笑了笑,下意識問出聲:“你不是在國外結婚了嗎?”
“這麼關注我的消息?”
他挑眉,目光掠過她手臂上醒目的燙傷時,眼底瞬間結了一層薄冰。
沈亦如扭過頭看向窗外:“前面路口放我下去。”
“回去讓陸辰安繼續傷害你?”溫景行的聲音冷了幾分。
沈亦如將手臂往身後收了收,
“我堂堂沈家小姐,還不至於被咬得毫無還手之力。”
“可你和我有約。”
溫景行不緊不慢地提醒她。
沈亦如這才想起,當初求助時,對方確實提過一個條件,只說事後商量。
她深吸一口氣,
“說吧,想要什麼?
不過提前說清楚,沈家大半股份已不在我手裏,公司也不是我能拍板的。”
溫景行沒有立刻回答,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直到她那份故作鎮定的模樣開始有些掛不住,他才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也只有陸辰安那個蠢貨,會真信你們父女是任人拿捏的純白小花。”
沈亦如臉上的表情瞬間淡漠下來,再抬眼時,眸子裏已凝起幾分銳利的氣。
溫景行反而低笑出聲,帶着毫不掩飾的欣賞:“對,這才是我認識的沈亦如。”
“我沒什麼能和你交易的了,溫少爺。
請讓我下車。”
沈亦如默認溫景行和童年時一樣,只是想看她狼狽的模樣。
溫景行卻收斂了笑意,目光沉靜地看向她,語氣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我想請你和我結婚。”
“?!”
沈亦如愕然抬頭,緊緊盯着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戲謔或算計。
卻只看到一片深不見底的坦然。
沈亦如聽到這話,只覺得諷刺極。
“婚內出軌?我最惡心的就是這種男人。”
她眼前浮現出陸辰安一面維持着婚姻,一面又以贖罪之名與宋清雅糾纏不清的畫面,胃裏一陣翻涌。
此時在醫院病房裏,宋清雅故意拒絕換藥,傷口已經發炎潰爛。
陸辰安推門進來,看到她趴在床上哭泣,語氣裏帶着壓抑的不耐。
“你在鬧什麼?”
“辰安,亦如不信因果,我信。”
宋清雅抬起淚眼,聲音柔弱,
“我寧願讓傷口潰爛,只要她能平安回來,你能安心。”
陸辰安眉頭微動,語氣緩和了些。
“她欠你的已經夠多了。
你這樣做,只會加重她的罪孽。”
他轉身要叫護士,宋清雅卻突然拉住他的衣袖。
“你幫我塗藥好不好?就像小時候那樣。”
她說着,手指輕輕解開病號服的扣子。
陸辰安立即閉上眼睛,側過身去。
“我有妻子,這不合適。”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病房。
宋清雅在護士們鄙夷的目光中狼狽地系好衣服,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醫院裏,陸辰安對着一段沈亦如上車離開的監控畫面,雙眼赤紅。
“查這輛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