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婚協議書。”
霍城念出這幾個字，嗓音沙啞。每個字都像冰渣，摩擦着耳膜。
林軟軟頭頂的燈光被一道高大的身影完全擋住，整個世界都暗了下來。他身上強悍的氣息，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本不敢抬頭，只是一個勁兒地往後縮。直到後背貼緊牆壁，再也退無可退。
那張紙在她手裏不住地抖動，發出刺耳的譁譁聲。
一只大手伸了過來。
“啊！”
林軟軟嚇得一縮，尖叫堵在喉嚨裏。她雙手抱住腦袋，緊閉雙眼，等待着預想中的拳頭。
嘶啦一聲。
紙張被脆地撕開。
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林軟軟錯愕地睜開眼。透過指縫，她看到霍城面無表情地奪過那張紙。他大手用力，脆地將其扯成兩半，疊起，再扯。
一下，兩下……
他手背上青筋暴起。手臂上那道舊傷疤，也在昏暗的燈光下繃緊。
碎紙屑從他指間飄落。他用軍靴腳尖厭惡地將其掃進牆角，跟灰塵爲伍。
“霍……霍城……”林軟軟嗓子得冒煙，眼淚蓄滿眼眶。
他沒打她。
可他現在的樣子，比直接給她一拳更叫人害怕。他目光沉斂，內裏積壓着一股隨時都會爆發的力量。
霍城一步跨過來，長腿卡在她腿邊。他雙臂砰地一聲撐在她身體兩側的牆壁上，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
牆上的灰塵被震得簌簌下落。
濃重的煙草味混着男人的汗味撲面而來。那氣味鑽進她的鼻腔，熏得她頭暈腿軟。
“看着我。”霍城的聲音壓得極低，不容抗拒。
林軟軟被迫抬起頭，對上他的目光。她眼睛裏蓄滿水汽，眼尾泛着紅。
他對上她那可憐的模樣。像是被欺負狠了，眼看就要哭出來。那些質問的話全堵在喉嚨裏，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怕我打你？”
他粗糙的大拇指帶着薄繭，有些笨拙地按上她的眼角，擦去那顆懸而未落的淚珠。指腹上的硬皮刮得她皮膚微痛，又帶起一陣陌生的麻癢。
林軟軟咬住下唇，淚眼婆娑地望着他，不敢點頭也不敢搖頭。
霍城看着她這副鵪鶉樣，心裏嘆了口氣，語氣生硬地解釋：“老子在戰場上的都是敵人，沒打女人的習慣。”
他低下頭，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臉上。
“林軟軟，你聽清楚了。”他一字一頓地說，聲音不高，卻不容辯駁，“從你進了我霍家的門，你就是我的人。這輩子，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哪兒也別想去。聽懂了？”
他的話霸道得不講道理，卻讓林軟軟狂跳的心，莫名地安穩了一些。
林軟軟愣愣地看着他。
這麼近，她能看清他下頜的線條，還有他濃密睫毛下的眼眸。那雙眼眸深沉，散發着一股捕食者的野性。還有那道從眉骨劃到眼角的傷疤。
以前聽人說起，只覺得這疤痕是活閻王凶狠的象征。
可現在，這道疤就在眼前。她忽然覺得，它其實也沒那麼可怕了。
或許是被他那句不打女人安撫了。林軟軟鼻音濃重，話裏還帶着哭腔。她軟糯糯地提了個要求：“那……那你以後不許凶我。”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怎麼敢在這種時候跟他提條件。
霍城也愣住了，沒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句。
隨即，他喉嚨裏溢出一聲極低的笑。腔隨之震動。那笑意順着兩人緊貼的身體傳到她的口，震得她一陣酥麻。
“這就叫凶了？”
他湊到她耳邊，呼吸滾燙地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廓上。聲音沙啞得不像話。“老子要是真凶起來……你哭都找不到調。”
林軟軟的臉騰地紅透。那熱度從臉頰一直燒到脖子。
這人……怎麼耍流氓！
霍城看着她那紅透了的小巧耳垂，喉結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哭什麼？”他的聲音啞得更厲害了。大手順着她的臉頰滑落，落在她脖頸上。指腹在那片皮膚上輕輕摩挲。“老子疼你還來不及。”
他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語氣狠厲。“再敢想着跑，腿給你打斷……”
他嘖了一聲，目光落在她纖細的小腿上，又煩躁地改口。
“算了，腿這麼細，打斷了老子心疼。”
林軟軟還沒從這忽冷忽熱的態度裏反應過來，霍城的臉在眼前放大。
“親一口行不行？”
他雖然在問，但本沒等她回答。
溫熱粗糙的嘴唇重重地壓了下來，堵住了她那張剛才還想說離婚的小嘴。
林軟軟腦子裏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的吻毫無技巧可言，有些魯莽。他只是用力地碾磨，又小心控制着力道，沒咬疼她。
林軟軟身體繃直。雙手無力地抵在他堅實的膛上。那點力氣對他來說，和貓撓沒什麼區別。
就在她被親得暈頭轉向，快要喘不過氣時，霍城終於鬆開了她。
他氣息有些亂，額頭抵着她的額頭。鼻息滾燙。
他在暗處緊緊盯着她。重重喘了幾口氣，才壓下心頭的燥熱。
“睡覺。”
他直起身，彎腰一把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林軟軟驚呼一聲。身體懸空讓她下意識伸出雙臂，緊緊勾住他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去。
霍城大步走到床邊，把她往床上一放。動作看着大，落下的時候卻很輕，連床板都沒怎麼震動。
“今晚……”林軟軟抓着薄被角，看着那個站在床邊身形高大的男人，心髒狂跳不止。
昨晚他睡在地上。
今晚呢？這屋裏只有一張床。
霍城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目光在她那件薄睡裙上掃過。布料緊貼着身體，顯出起伏的輪廓。他喉結滾動，片刻後才開口。
“我也睡床。”
“啊？”林軟軟傻眼了，杏眼瞪得溜圓。
“地上那床被子收起來了，明天要打包帶走。”霍城找了個蹩腳的理由，臉上瞧不出半點心虛。他又理直氣壯地補充，“再說了，你是老子明媒正娶的媳婦，睡一張床犯法？”
說完，他不給林軟軟任何反駁的機會，轉身啪地一聲關了燈。
黑暗籠罩了屋子。
林軟軟還沒來得及反應，身側的床墊就重重一沉。
一個帶着熱氣的男性身軀躺了下來，就在她身邊。屬於他的熱量和氣息，隨即包圍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