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在外面守着。”沈汀禾吩咐道
“我進去看看。”
青闌和青黛對視一眼,躬身應道:“是。”
沈汀禾推門走到床邊,撩開紗幔,看到了榻上昏迷不醒的紀雲旃。
上好的襦裙被撕扯得不成樣子,隨意地散落在榻邊,身上只勉強掛着一件水紅色的肚兜,雪白的肌膚和精致的鎖骨暴露在外
杜意賢下手夠狠的
沈汀禾隨手扯過旁邊搭着的一件外袍,輕輕蓋在紀雲旃身上
她在床邊坐下,搭在紀雲旃的手腕上。脈象沉緩無力,正是中了蒙汗藥的跡象
沈汀禾對此並不陌生
前世的她,體弱多病,被家族棄養,自己在醫院中中度過了二十年
久病成醫,她憑着一股韌勁,自學了一身精湛的醫術,甚至比許多科班出身的醫生還要高明。
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她更是遍覽家中珍藏的醫書,結合前世的知識,醫術堪比太醫院的太醫
她拿起自己腰間系着的、看似普通的絲質香囊,放在紀雲旃的鼻前輕輕晃動
這香囊是她親手調制的,裏面裝着多種提神醒腦、解毒安神的藥材,是她行走在外的必備之物。
果然,不過片刻,紀雲旃的睫毛便開始輕輕顫動,喉嚨裏發出一絲微弱的呻吟,睜開了眼睛。
意識回籠的瞬間,紀雲旃先是茫然四顧,隨即低頭看到自己身上凌亂的衣物
她猛地尖叫出聲:“啊——!”
紀雲旃掙扎着想要坐起來,卻發現渾身酸軟無力,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只能徒勞地扭動着身體,眼中充滿了驚恐和屈辱。
沈汀禾卻並未看她,轉身走到桌邊,將香囊的一些藥材倒在茶杯裏
她聲音清冷:“你中了蒙汗藥,藥效未過,現在自然身子無力,爬不起來。”
紀雲旃躺在床上,目光死死地盯着沈汀禾的背影,那眼神裏淬滿了怨毒和不甘,幾乎要燃燒起來。
她當然知道,不是沈汀禾害了她
她甚至清楚是沈汀禾救了她
可越是這樣,紀雲旃心中的恨意就越是洶涌。憑什麼?憑什麼沈汀禾就能擁有一切?
頂尖的家世,絕美的容顏,就連她自己從小就放在心尖上,偷偷愛慕了那麼多年的太子殿下也成了沈汀禾的未婚夫
她紀雲旃自認不比沈汀禾差
可偏偏,她就是什麼都得不到。而沈汀禾,卻能毫不費力地擁有她夢寐以求的一切!
如今,她落得如此境地,如此狼狽不堪,最後救了她的,竟然還是沈汀禾
一股難以言喻的嫉妒和瘋狂,瞬間攫住了紀雲旃的心神
她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刻沸騰起來,燒得她理智盡失。
只要沈汀禾消失了……只要沈汀禾不在了……
京中貴女的第一人,就會是她紀雲旃。
到時候,沈汀禾擁有的一切,包括太子殿下,都可能是她的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便如野草般瘋狂滋長。
她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憑着一股狠意,撐着身子從榻上爬了起來,拿着趁手的東西走到沈汀禾身後
沈汀禾剛剛調好了一杯能緩解藥效的溫水,正轉過身,想要遞給紀雲旃。
就在這時,紀雲旃眼中閃過一絲狠厲,拿着那個沉重的黃銅燭台,朝着沈汀禾的後腦砸了下去
但因爲力氣不夠,只砸到她的後頸
“咚”的一聲悶響
沈汀禾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後頸一陣劇痛,便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了下去
手中的水杯“哐當”一聲摔在地上,溫水濺溼了她的裙擺。
守在門外的青闌和青黛,一直密切注意着裏面的動靜
聽到這聲悶響和杯子碎裂的聲音,兩人臉色大變,幾乎是同時破門而入。
一眼看到自家小姐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而那個本該昏迷的紀雲旃,卻手持一個黃銅燭台,呆愣地站在一旁,眼中還殘留着瘋狂的意。
青闌只覺得一股怒火直沖頭頂,她一記凌厲的鞭腿,狠狠踢在紀雲旃的心口。
“呃——”
紀雲旃慘叫一聲,像個破布娃娃一樣被踢飛出去,重重撞在床柱上,隨即也暈了過去,手中的燭台“哐當”落地。
“小姐!”
青黛連忙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扶起沈汀禾的上半身,伸出手指,在她鼻下探了探,又迅速掐住她的人中。
過了好一會兒,沈汀禾眼皮艱難地掀開一條縫,意識依舊模糊
她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疼痛欲裂的後頸,倒抽一口涼氣:“嘶——”
目光緩緩聚焦,落在不遠處昏迷不醒的紀雲旃身上,沈汀禾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沒有了絲毫的憐憫,只剩下一片冰寒
果然不該對這種人有什麼善心
對於傷害她,或者傷害她家人的人,沈汀禾,絕不會再有任何寬容。
她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撐着昏沉的腦袋,對青闌吩咐道:“把紀雲旃的衣服扒了,重新放回榻上。”
“青闌守在這,看着李刻進來,然後去找阿娘,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她,讓阿娘來處理。”
青闌和青黛對視一眼,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她們動作迅速,將紀雲旃拖回榻上
青闌留在這,青黛則小心翼翼地扶着沈汀禾:“小姐,我們從後門走。”
沈汀禾點點頭,在青黛的攙扶下,踉蹌地從房間的後門離開了
剛坐上等候在外的馬車,那股被重擊後帶來的眩暈感和疼痛感涌來
她靠在柔軟的車壁上,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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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闌守在房外,不多時,一陣踉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李刻滿身酒氣的走了過來,他搖搖晃晃地撞開虛掩的房門,昏沉的視線裏,只模糊瞥見床榻上的一道人影
但他此刻腦袋昏沉,沒有思考的能力,甚至沒有走到床邊就倒在了地上
青闌面無表情地將醉得不省人事的李刻連拖帶抱地挪上床榻,扯過薄被隨意蓋了蓋
她仔細端詳片刻,確認看不出破綻,才悄無聲息地帶上門,轉身快步向前廳走去
前廳暖閣裏,沈夫人正與幾位命婦閒話,指尖捻着一串東珠佛珠,神色平靜無波
青闌向沈夫人的貼身婢女硯姝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硯姝臉色微變,旋即恢復如常,屈膝附在沈夫人耳邊稟報
沈夫人聞言臉色未變,沒有讓人看出異樣,但原本溫和的眼底掠過一絲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