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比前夕，青雲宗演武場。
巨大的白玉廣場上人頭攢動，數千名弟子匯聚於此，進行大比前的最終抽籤與骨齡核驗。空氣中彌漫着躁動與味，各路平裏難得一見的內門天才紛紛現身，引發陣陣動。
陳風混雜在外門弟子的灰色人中，顯得毫不起眼。但他身邊的柳芸汐卻太過耀眼。
流雲霓裳甲被她隱於素白道袍之下，但那種經過神裝加持的獨特氣質，讓她即使靜立不動，也如同鶴立雞群。
那種清冷中透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魅惑感，引得周圍無數男弟子頻頻側目，甚至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那是柳師姐？怎麼感覺她今天格外好看？”
“何止是好看，簡直是勾魂奪魄！難道她突破了？”
竊竊私語聲中，一道不和諧的尖銳笑聲突兀地撕裂了人群的嘈雜。
“喲，這不是我們的柳大美人嗎？怎麼，帶着你的小白臉來現眼了？”
人群自動分開，秦顏卿在一衆內門弟子的簇擁下大步走來。
她今穿了一身赤金色的軟甲，手持長鞭，眉眼間全是居高臨下的傲慢。那天在陳風小院吃的暗虧，不僅沒讓她收斂，反而讓她積攢了滿腔的怒火，正愁沒處發泄。
柳芸汐臉色一沉，手按劍柄，正要開口，卻感到一只溫熱的大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陳風越過柳芸汐，站在了秦顏卿面前。
他神色慵懶，甚至還打了個哈欠，看着秦顏卿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跳梁小醜。
“秦師姐，早上沒刷牙？”陳風淡淡道，“隔着三丈遠都能聞到一股臭氣。”
四周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個外門煉氣期的弟子，竟然敢在大庭廣衆之下這麼跟內門親傳弟子說話？嫌命長了嗎？
秦顏卿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隨即化爲猙獰的怒意：“小，那天讓你僥幸接下一招，你就真以爲自己是個人物了？這裏是演武場，不是你那個狗窩！信不信我現在就廢了你，執法堂連個屁都不會放！”
她身上的靈壓毫無保留地爆發，煉氣九層巔峰的氣息如同實質般的浪，狠狠拍向陳風。
陳風身若磐石，連衣角都未曾掀起半分。
他看着暴怒的秦顏卿，突然笑了。
“秦顏卿。”他直呼其名，聲音不大，卻詭異地蓋過了全場的喧囂，“打個賭如何？”
“賭？”秦顏卿嗤笑一聲，眼神輕蔑，“你配嗎？”
“大比之上，柳師姐會把你踩在腳下。”陳風語氣平靜，像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若她輸了，我這條命是你的，任任剮，絕無二話。”
此言一出，滿場譁然。
瘋狂！簡直是瘋了！
誰不知道秦顏卿是此次大比前三的熱門人選，而柳芸汐雖然也是核心弟子，但近期修爲停滯，勝算極低。拿命去賭？這小子腦子裏裝的是漿糊嗎？
柳芸汐更是大驚失色，猛地抓住陳風的袖子：“陳風！你瘋了？！”
陳風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給她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後繼續盯着秦顏卿：“若她贏了，我要你當着全宗弟子的面，給柳師姐磕三個響頭，叫三聲‘姑我錯了’。如何？”
秦顏卿像是聽到了這輩子最大的笑話，仰天狂笑，笑聲尖銳刺耳。
“好！好！好！”她連說三個好字，笑聲驟停，那雙丹鳳眼中滿是怨毒，“不知死活的東西！這可是你自己找死！既然你急着去投胎，我成全你！”
“我跟你賭了！”
在她看來，這簡直是送上門的羞辱機會。她不僅要在擂台上廢了柳芸汐，還要在台下拿走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的狗命！
話音未落，秦顏卿眼中厲色一閃，毫無征兆地突然出手。
“不過在取你狗命之前，先給你點教訓，讓你知道什麼叫尊卑！”
呼！
她含怒一掌拍出，掌風赤紅，帶着灼熱的火勁，直奔陳風的面門。這一掌雖然未用兵器，但也是練氣九層的含怒一擊，若是打實了，陳風這張臉怕是要徹底爛掉，甚至腦震蕩都是輕的。
“小心！”柳芸汐驚呼，劍已出鞘半寸。
但陳風比她更快。
他不閃不避，同樣抬起右手，沒有任何花哨的招式，就那麼平平無奇地迎了上去。
硬碰硬？
圍觀弟子不忍直視，仿佛已經聽到了骨骼碎裂的聲音。
嘭！
一聲沉悶的爆響在兩人掌間炸開。
氣勁四溢，吹得周圍弟子衣衫獵獵作響。
然而，預想中陳風慘叫倒飛的畫面並沒有出現。
兩人如同兩尊雕塑般僵持在原地。
陳風紋絲不動，雙腳像是生了一般扎在地上，臉上依舊掛着那副欠揍的淡笑。
反觀秦顏卿，她只覺一股如山嶽般厚重、如精鐵般堅硬的反震之力順着手臂狂涌而來，震得她氣血翻涌，護體靈氣差點潰散。
踏。
秦顏卿控制不住身形，竟被震得向後退了半步！
雖然只是半步，卻如驚雷般在衆人心頭炸響。
外門煉氣七層，硬接內門煉氣九層一掌，還退了對方？！
這怎麼可能！
這世界瘋了嗎？
秦顏卿滿臉不可思議地盯着自己的手掌，掌心傳來陣陣麻木感，讓她一度懷疑自己在做夢。
這個廢物的肉身……怎麼會這麼硬？就像是一塊燒紅的精鐵！
陳風收回手，隨意地在衣襟上擦了擦，仿佛剛才碰了什麼髒東西。
經過系統的洗髓伐骨和流雲霓裳甲反哺的精血淬煉，他如今的肉身強度早已超越了尋常練氣期，哪怕不動用靈力，也不是秦顏卿隨手一掌能撼動的。
“秦師姐，”陳風看着臉色青白交加的秦顏卿，冷笑道，“大比還沒開始，還是省點力氣吧。別到時候輸得太難看，借口說是手疼。”
“你——！”秦顏卿羞憤欲絕，氣得渾身發抖。被一個外門螻蟻當衆退，這對她來說比父之仇還要難受。
她剛想拔劍再戰，遠處長老席上傳來一聲威嚴的冷喝：“大比重地，私鬥者，取消資格！”
秦顏卿動作一僵，怨毒地看了陳風和柳芸汐一眼，將涌到喉嚨口的血腥味硬生生咽了下去。
“好，很好。”她咬牙切齒，聲音仿佛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陳風，柳芸汐，你們這對狗男女給我等着。大比擂台，就是你們的死期！”
說完，她猛地轉身，帶着滿身煞氣撞開人群離去。
直到她的背影消失，現場依然一片死寂。所有原本輕視陳風的目光，此刻都變了味道。
震驚、疑惑、忌憚……不一而足。
柳芸汐看着身前的男人，心髒跳動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剛才那一瞬間，這個背影竟然讓她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走了。”陳風轉過身，彈了一下柳芸汐呆滯的腦門，“發什麼愣？回去準備一下，明天等着收她的頭。”
柳芸汐捂着額頭，看着他懶洋洋離去的背影，嘴角微揚。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那三個響頭，秦顏卿是磕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