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葛藩的劍尖逼近面門時,李蓮花只是平靜地注視着劍鋒。一旁的師父林天更是懶得出手,覺得對付這些人都是自降身份。
忽然——
"住手!"一位白衣公子拔劍而起。
李蓮花轉頭望去,只見那人白衣飄飄,儼然是近來江湖上頗負盛名的多愁公子方多病。
這位大熙尚書之子正義凜然地擋在中間:"無憑無據就要抓人,百川院就是這般行事?"
葛藩劍指其胸:"少管閒事!"
方多病亮出腰牌喝道:"放肆!我乃百川院刑探,你們膽敢違命?"
百川院衆人一時被唬住。
李蓮花卻一眼看穿腰牌有假,暗自好笑:這小子倒會裝模作樣。
雙方僵持之際,李蓮花轉頭看向師父征求意見。得到首肯後,他慢悠悠走到方多病身旁:"方公子,多謝你替我說話。但既然百川院認定我是金鴛盟細作,不如隨他們走一趟,也好證明清白。"
方多病拍着胸脯嚷道:"你這大夫倒沉得住氣!那可是百川院!既如此我陪你同去,倒要看看他們講不講江湖規矩。"話雖如此,他心裏卻暗自盤算:正好借機驗明這李蓮花真身,若真是奸細,定要親手拿下。
李蓮花看穿他心思卻不點破,輕笑一聲:"那便同行。"此時飯館裏蕭楚河等人仍在等候,百川院衆人押着李蓮花離開,方多病緊隨其後。
領頭的葛藩偷瞄身後幾人,心中冷笑:"李蓮花自投羅網,進了百川院有你好受。"
清源山百川院內,弟子們嚴陣以待,似在等候貴客。李蓮花與林天踏入大殿時,發現衆人正恭迎着一位戴面具的白衣公子。此人雖獨坐客席,身後卻立着七八名持劍侍衛,氣勢逼人。
紀行佛上前作揖:"多謝謝公子賞光!多虧畢丘兄牽線,方能請動神劍山莊高人。"這話揭開了白衣人身份——當方多病聽到"神劍山莊"四字時,驟然變色:"難道是退隱多年的劍道至尊......謝曉峰?"
全場譁然。百川院衆人捋須含笑,盤算着攀上神劍山莊的好處。李蓮花亦感意外,他當年都未能與這位劍術宗師交手。目光掠過台階上的獨臂身影,他輕笑道:"雲畢丘倒是人脈廣博。"
無人注意到,林天正與高台上的謝曉峰隔空對視,眼中閃過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一瞥之間。
謝曉峰整個人如遭雷擊,手指不自覺收緊,硬木椅扶手幾乎要被捏碎。漆黑面具後的雙眼閃過一絲驚詫。
僅僅一道目光,竟讓他心神劇震。
"轟!"
他猛地倒吸一口涼氣,如臨大敵般低聲自語:"他怎麼會在這兒......師......"
就在謝曉峰要起身相迎時,林天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不必聲張,爲師只是帶徒弟出來遊山玩水。"
這話讓謝曉峰一時恍惚。
這位神劍山莊第一劍客的身份已然明了——他正是林天座下第五弟子。當年林天雲遊至神劍山莊,隨手收了謝家三少爺爲徒,留下幾本劍譜便飄然遠去。
如今謝曉峰劍術超凡,天境高手在他面前不堪一擊。
穩住心神的謝曉峰注意到師父話中關鍵——他帶了個徒弟來?
誰?
銳利目光立刻掃向李蓮花一行人。
這時林天的傳音再度響起:"這位是蓮花樓樓主李蓮花。"
謝曉峰暗自嘀咕:"江湖傳聞中的神醫?看着不像武功高強之輩,莫非師父連醫道中人也收?"
緊接着,林天補充道:"他還有個名字......"
當"李相宜"三字傳入耳中,謝曉峰瞳孔驟縮。
"哈哈哈!我就說師父怎會隨便收徒,原來是劍神李相宜!這些年你在江湖上的名號,我可是如雷貫耳!"
這番動靜引得佛彼白石四人側目,卻誤以爲是被百川院的氣勢所懾,客氣道:"三少爺稍候,我等先處理金鴛盟奸細。"
四位院長來到李蓮花面前,看清那張俊逸面龐時俱是一怔——這眉眼,這氣質,竟與記憶中那位故人如此相似。
紀行佛遲疑道:"只是相像罷了......門主早已故去多年。"
雲畢丘甩袖冷喝:"你就是李蓮花?在金鴛盟身居何職?潛入青山城意欲何爲?現在招供,尚可留個全屍!"
這副傲慢嘴臉讓李蓮花眼底寒光一閃。
這個斷臂的雲畢丘,還是這般目中無人。
面對昔年同僚,他只覺得漠然。
“空口無憑,閣下可要有證據。”
李蓮花神色淡然:“我只是個江湖遊醫,偶然路過青山城。至於爲何來百川院,是你們的人帶我來的。若是不歡迎,我走便是。”
他言語間仍留了幾分情面。
畢竟曾是同門。
可雲畢丘卻不給他台階下。
“既然來了——”
“那就永遠留下吧!”
他一揮手,厲聲喝道:“來人,拿下李蓮花,嚴加審問!”
見李蓮花眉目間隱約有幾分劍神風采,雲畢丘心中發憷,迫不及待下令捉拿,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方多病一怔,隨即提劍上前,擋在李蓮花身前:“且慢!”
“雲院長,李蓮花是我帶來的,豈能不問緣由就定罪?”
“這不合百川院的規矩吧?”
雲畢丘冷笑,目光掃過一旁默不作聲的幾位院長:“方多病,你連正式刑探都不是,也敢在百川院放肆?”
方多病不慌不忙,從袖中抽出一柄木劍:“憑我是李相宜的徒弟,夠不夠?”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
石水眸光一凜,身形一閃,已握住方多病手中木劍。
劍柄上刻着“相宜”二字。
她指尖微顫,心神震動。
李蓮花側目看向方多病,眼中滿是疑惑——我何時收過你這徒弟?
林天則饒有興趣地瞧着李蓮花,嘴角含笑:“這下可有意思了。”
雲畢丘臉色驟變,心中驚恐萬分。
若方多病真是門主親傳,若他知曉當年之事……
他不敢再想,猛然拔劍,寒光乍現:“方多病!僞造刑探身份,冒充門主弟子,定是與李蓮花勾結,一並拿下!”
話音未落,劍鋒已至方多病胸前。
電光石火間,李蓮花抬手將他推到一旁,雙指一並,穩穩夾住雲畢丘的劍刃。
“雲畢丘——”
“堂堂百川院院長,這些年讀的書都喂了狗不成?”
指間微動,長劍應聲而斷。
李蓮花身形一晃,已逼近雲畢丘面前。
四目相對,雲畢丘心頭劇震——這眼神,似曾相識……
“背棄師門,忘恩負義之徒——”
“也配坐在這個位置?”
“真是辱沒了四顧門的名聲。”
衣袖輕揚,一股巨力將對手震飛。
衆人皆驚。
佛彼白石等人瞪大眼睛,難以置信:"李蓮花竟會武功?"
"這般文弱模樣,怎能把畢丘打退?"
貴賓席上的謝曉峰冷笑連連,心中暗嘲:"百川院這群蠢貨,連昔日劍神的真身都認不出,還想與神劍山莊結盟?笑話!"
林天晃到百川院弟子身邊,譏諷道:"堂堂院長被個江湖郎中教訓,怕是要成天下笑柄。"
"看戲可比闖江湖有趣多了。"
好戲開場——李蓮花要親手收拾叛徒了。
***
衆目睽睽之下,雲畢丘顏面盡失。
他竟被個遊醫擊退,佩劍也被震斷。
惱羞成怒的雲畢丘暴喝:"**安敢撒野!"
青袍翻飛間,他運足內力撲向李蓮花面門。
若知曉對方真實身份,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對前四顧門主出手。
掌風呼嘯,旁觀弟子紛紛斷言:"李蓮花要倒大黴了!"
"方才雲院長不過大意失手。"
"這招必叫他跪地求饒!"
林天聞言嗤笑:"必敗?李蓮花的人生可沒'敗'字。"
……
面對凌厲掌勢,李蓮花輕嘆:"雪月劍仙當初沒把你教乖。"
抬眸瞬間,雲畢丘心頭猛顫——他怎知雪月劍仙之事?
身形如電,李蓮花翩然閃避。
"何等精妙步法!"石水驚嘆。
佛彼白石衆人愈發好奇這郎中底細。
衣袖再揚,霹靂掌勁竟被輕易化解。
雲畢丘僵立當場:"你怎會......"
李蓮花暗笑:"用我教的掌法對付我?"
翻掌輕推,悲風白楊內力轟然爆發。
風雷激蕩!
正是四顧門絕學——霹靂掌。
"你怎可能......"雲畢丘駭然失色。
雲畢丘低頭一看,整個人都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李蓮花竟使出了四顧門的霹靂掌。不僅輕鬆化解了他的攻勢,還反手一掌重重擊在他的腹部。
“我來這裏,”李蓮花語氣平靜,卻字字鏗鏘,“是爲了天下第一劍李相宜——”
“廢了你。”
話音未落,雲畢丘已被那股霸道的內力震飛,丹田盡碎,狼狽倒地。
全場譁然。
堂堂百川院院長,四顧門曾經的左膀右臂,竟被一掌擊敗。衆人面面相覷,議論紛紛——
“李蓮花剛才說什麼?替李相宜廢了雲畢丘?”
“他們是什麼關系?李蓮花……李相宜……”
“畢丘!”有人怒吼。
佛彼白石急忙上前扶起雲畢丘,卻發現他內力盡失,神色癲狂。
“你竟敢廢我丹田!”雲畢丘嘶吼,“李蓮花!你這混蛋!”
李蓮花輕笑一聲,拂了拂衣袖:“笑話,我不過是替四顧門門主清理門戶罷了。”說完,他朗聲大笑,全然不顧百川院衆人鐵青的臉色。
紀行佛怒不可遏,厲聲喝道:“百川院衆弟子聽令!關閉山門,絕不能放這狂徒下山!”
頃刻間,百川院弟子紛紛拔劍,將李蓮花團團圍住。
方多病急忙湊上前,拽住李蓮花的袖子,低聲急道:“喂!神醫!我讓你來自證身份,你怎麼把院長給廢了?”他眼珠一轉,又追問:“還有,你跟李相宜什麼關系?你是不是認識我師父?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