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年未聞此名了……”
“那可是個熱血沸騰的時代!”
李蓮花搖頭苦笑,沒想到雷乾鶴仍對他念念不忘。
忽然,雷指餘波失控,直墜人群!
李蓮花目光一凜——
“要出手嗎?”
環顧四周,並無雪月城長老鎮守,雷乾鶴亦來不及收招。
他輕嘆一聲,身影瞬動——
“雷長老,多年不見,你倒是莽撞了不少。”
青衣飄閃,李蓮花如遊龍般穿梭於雷霆之下,將婦孺一一帶離險境。
衆人驚呼連連,雷乾鶴亦凝眸注視那道身影——
那面容、那身法、那氣質……
像極了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他是誰?”
“怎麼這麼像劍神李相宜。”
李蓮花身形如風,踏雪無痕配合婆娑步,在雷電交織中輕盈閃轉,三次騰挪便避開所有攻擊。
短短十秒,他已救下七八名孩童和婦人。他輕撫一個孩子的頭,溫聲道:“下次看人比劍,記得站遠些。”
咬着糖的孩子仰臉笑:“謝謝大哥哥。”
事了拂衣去,卻被雷乾鶴銳眼鎖定。那懶散青衫的姿態,令他猛然想起一個身影——劍神李相宜。
雷乾鶴疾步追至蓮花樓前,獨臂直指樓中人:“站住!你到底是誰?爲何……像極了我故人!”
李蓮花停下小樓,淡然一笑:“獨臂前輩,我只是個行醫謀生的郎中,何必糾纏?”說罷欲驅車離去。
雷乾鶴緊盯他的面容,喃喃道:“太像了……樣貌身法,與當年的李相宜分毫不差!”當即追着蓮花樓疾行。
後方雷無傑高喊:“雷長老,我的十五層挑戰呢?”
雷乾鶴頭也不回:“算你過了!”
雷無傑撓頭苦笑,轉而躍上通天閣頂,豪氣幹雲:“江南霹靂堂雷無傑,請戰雪月劍仙!”
話音未落,一道劍氣橫空劈來——
“聒噪。”雪月劍仙白衣翩躚,一劍斬斷閣樓。狂傲少年應聲墜地,滿城飛花中,這一戰成了雪月城傳說。
茶館窗邊,蕭楚河目送蓮花樓遠去,輕笑:“李白衣年少,李蓮花青年,江湖傳言你們淵源頗深……若真是同一人,方才便是兩大天才的邂逅了。”他攏了攏千金裘,自語道:“他說的酒館,在雪月城何處?”
蓮花樓停駐練武場旁,李蓮花歪頭望向尾隨的雷乾鶴:“雷長老跟了一路,究竟有何貴幹?”
雷乾鶴飛身攔住李蓮花,沉聲道:"我來只爲確認一件事——你到底是李神醫,還是劍神李相宜?"
李蓮花垂眸沉吟,青衫微動:"如何確認?"
話音剛落,天際雷聲轟鳴。雷乾鶴獨臂擎天,雙指纏繞青色電光,自在地境巔峰的威壓席卷四方。他身形飄忽如當年華山論劍時,直逼李蓮花面門。
"雷長老若打死我這郎中,天下可就少了個治病救人的。"李蓮花嘴上調侃,腳下踏雪無痕的身法卻讓雷乾鶴瞳孔劇震。
"果然是你!"雷乾鶴大笑震動山林,"李相宜!拔劍!"說罷雷霆指勁直刺面門。
李蓮花信手拾起枯枝:"許久不握劍了。"枯枝輕點,看似尋常卻劍意凜然。那熟悉的笑容讓雷乾鶴恍見當年華山之巔的白衣劍神。
枯枝輕顫間,雷乾鶴停滯多年的瓶頸驟然鬆動。雲霄雷霆翻涌,驚動雪月城中衆人:"何人突破逍遙天境?"
李蓮花收枝輕笑:"雷長老既要突破,在下先行告辭。"轉身躍上蓮花樓匆匆離去。
雷乾鶴沐浴雷光長嘯:"多謝李兄弟這一劍!"多年心結盡消,逍遙天境水到渠成。
酒館檐下,李蓮花搖頭自嘲:"百川院故人相逢不相識,倒是當年手下敗將一眼認出了我。"他拂袖輕笑:"李相宜是我,李蓮花......亦是我。"
雲端白鶴翩然而至,載着脫胎換骨的雷乾鶴穿破雷雲。他遙望雪月城外漸遠的蓮花樓,長嘆一聲調轉鶴首:"該回雷門了。"
"你爲何要隱姓埋名當個江湖郎中,這我倒不清楚。"
"可我深信!"
"終有一日,你李相宜會抽出隨身佩劍!"
"讓全天下都見識見識。"
"什麼才是真正的——"
"劍神李相宜!"
......
小酒館裏擠滿了武林人士,門口趴着的大黃狗突然抬頭汪汪叫喚。
咯吱——
蓮花樓車停穩後,李蓮花揚手招呼:
"大黃?"
"隔着老遠就聞見我的氣味了?"
他笑着抱起大黃狗,眼角餘光掃過酒館,輕聲道:
"師父這是借着李師姐的名頭才招來這麼多客人。"
雪月城劍仙在此約戰,自然引來無數武者。這酒館又是出了名的佳釀,江湖豪客紛紛前來。
李蓮花抖了抖青色衣擺走進酒館。
木門輕啓,他選了處僻靜角落坐下。
不點酒菜。
只握着隨身黑玉酒壺。
瞥見遠處劍仙飛舞的劍氣,他慢悠悠抿了口酒。
此時櫃台前——
正纏着林天的粉衣女子忽然注意到那道青衫身影:
"咦?"
"這不是近來名動江湖的李蓮花嗎?"
"掌櫃的,不如讓這位神醫給你瞧瞧?"
說話的正是整日糾纏林天的落霞仙子。
見她這般調笑,林天長嘆:
"整整七年了。"
"仙子當真讓我意外。"
"區區一個小掌櫃,竟勞你追求七年。"
自嘲的語氣裏透着幾分無奈。時日久了,倒也漸漸習慣——有個美人兒天天拌嘴似乎也不錯。
落霞仙子托着香腮,眼波流轉:
"可不是!"
"本仙子追你七年。"
"你卻紋絲不動。"
"該不會......真要讓李神醫給你看看?莫非有什麼隱疾?"
說着竟低頭往林天下身瞄去。
林天頓時黑了臉,甩袖冷哼:
"好好好,我這就去求李神醫開服藥總行了吧。"
拎着壺七星醉,他晃到青衫男子跟前:
"李蓮花。"
"來了。"
李蓮花慵懶轉頭,眉眼含笑:
"怎麼,師父不陪仙子了?"
七年光陰流轉,如今聽到"李蓮花"這個稱呼,他已全然適應。
畢竟——
他確實喜歡"李蓮花"這個身份。
林天繞着他轉了兩圈,皺眉坐下:
"我說李蓮花。"
"你就不能穿得體面些?"
"這補丁是怎麼回事?"
"咱們至於這麼窮酸嗎?"
李蓮花漫不經心擺手:
"給隔壁村王大娘看了半月攤子,她才給我補了這身衣裳。"
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日天氣。
林天突然眼睛一亮:
"喲!"
"李蓮花這幾年桃花運不錯,那王大娘相貌如何?能上胭脂榜不?"
啪嗒!
李蓮花手中酒壺跌在桌上,轉了兩圈才停住。
他怔了怔,苦笑解釋:
"王大娘是隔壁村的寡婦......"
二人相視大笑,在酒館裏閒談起來。
說的卻不是江湖豪傑,而是些尋常瑣事。
他們閒聊着日常瑣事。
李蓮花說起今年地裏收成,種了多少蘿卜,最近又做了什麼拿手菜。
兩人聊到深夜,粉衣女劍客已經伏在櫃台邊睡着了。
林天爲她蓋上薄毯,身旁青衣男子笑道:"落霞仙子這般赤誠,不知何時能喝到你們師門的喜酒?"
"你小子倒惦記起我了?"林天挑眉,"我還等着喝你大婚的喜酒呢。"
李蓮花眼神忽然暗了暗。
這些年雲遊四方,總聽說未婚妻喬婉娩仍在尋他。
他抿了抿嘴角輕聲道:"師父......"
"開始最後一次解毒吧。"
說罷便緩步走向酒館後的竹樓。
這是最後一次祛毒。
完成後他就能暫時恢復全部功力,再不用受碧茶之毒折磨。
夜色漸深,林天正要收攤關門,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
"店家還做生意麼?"
"都說你這兒藏着雪月城最好的酒。"
"不知我能否討一杯嚐嚐?"
轉身時,林天看見個披白狐裘的年輕人,眉目如畫氣度不凡。
只一眼就知道來者非俗客。
"想喝酒?帶夠銀兩了麼?"
這話讓對方怔了怔——居然有人問永安王蕭楚河有沒有錢?
"我想......"年輕人嘴角微揚,"我應當算得上闊綽。"
話音未落人已閃進店內,身法之快令林天贊嘆:"好苗子!又遇着個小天才,有意思。"
蕭楚河直截了當道:"今日遇着蓮花樓主人,說閣下能治我的頑疾。"
林天暗道這徒兒倒會給自己攬生意。
把脈後面色凝重:"隱脈盡毀,氣海崩裂!這可是武林大忌。"
"先生好眼力。"蕭楚河苦笑,"可惜天下無人能醫,縱是神遊玄境也......"
"除非是神遊之上。"他眼中劃過黯然。從絕世天才淪爲廢人,這滋味豈好受?
林天突然笑道:"北離皇宮我去過幾次。"
"你這年紀修爲,倒像那位六皇子。"
"琅琊王我也見過——對了,殿下怎知我並非......"
"神遊之上呢?"
蕭楚河如遭雷擊,喃喃道:"神遊之上......是何境界?"
蕭楚河心中暗想:"莫非這店家老板真是超越神遊境的絕世高手?"
他很清楚,自己的隱脈傷勢連神遊境高手都束手無策。但若是傳說中的神遊之上,或許真有一線希望。
蕭楚河緊盯着對方,沉聲問道:"你已達到神遊之上?"
林天淡然一笑:"正是。"
只見他隨手輕叩桌案,霎時間天地變幻。二人竟置身於浩瀚星河之中,腳下群星流轉,而林天舉手投足間便能令星辰湮滅。
蕭楚河震驚不已——這般手段遠超神遊境強者所能及,唯有傳說中那個境界方能做到。
那是......仙!
待幻境消散,蕭楚河急切追問:"前輩莫非是傳說中的仙人?"
林天笑而不答,只是握住他的手腕說道:"要治隱脈可以,不過我有個條件。"
蕭楚河當即起身行禮:"懇請前輩施救!縱是萬兩黃金、城池封地,晚輩也在所不惜!"
林天聞言失笑:"錢財俗物就免了。我名林天,你可願拜我爲師?"
話音剛落,蕭楚河已跪倒在地:"弟子拜見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