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趕在他們交易之前,我和母親找到了他們。
奪回了躺在襁褓裏的“我”。
“宋錦,你想清楚了,要是不把這個賠錢貨送走,就別想再進我們吳家的門。”
奶奶一手抱着“吳虞”,另一只手移動到了她的脖頸,作勢要掐死。
媽媽突然跪在地上,懇求奶奶饒了孩子一命。
任憑她怎麼磕頭,老太太都不曾心軟。
“我是絕對不會留下一個浪費糧食又沒用的東西!等這個賠錢貨死了,你就能老老實實給我們吳家生一個大孫子了!”
老太太的力道不斷收緊,媽媽嘶吼着,猛地沖向了奶奶。
她死死咬住老人的胳膊,從她懷裏搶過了孩子。
周遭的幾個壯漢想要和媽媽搶奪,可我從客車上拿出了一條鋼管,擋在了她們兩個身前。
“誰要是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他們拼了!”
最終這件事以失敗告終,奶奶撂下狠話,離開了渡口。
孩子失而復得,母親受不住情緒大起大落,跌坐在地上。
她抱着孩子哭了好久,隨即望向我。
“小俞,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不要繼續這樣活着,爲了虞虞,也爲了我自己,我要有自己的生活!”
我帶着媽媽回去收拾東西,剛邁進門,一個身影就撲了過來。
只見他大手薅住了媽媽的頭發,將她往屋子裏帶。
“臭娘們,誰讓你忤逆我媽的,都說了這個丫頭片子不能留不能留,還不趕緊把她處理掉!”
依照他的口氣,仿佛媽媽懷裏的,不是一個鮮活的生命,而是貨物,拖油瓶......
“你去看看,咱們村哪家的丫頭不是該送人的送人,該打掉的打掉,我憑什麼養着這個賠錢貨!”
我被奶奶擋住了,而媽媽因爲頭上劇烈的疼痛,不得不仰着脖頸。
孩子被吳剛奪走了,他抓着孩子的胳膊,眼神裏沒有一點愛意。
就像我的前半生,從來沒有得到過他的認可,他的關愛......
記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小時候我吃了奶奶房裏的桃酥,爸爸拿藤條說我“浪費口糧。”
我中考考了本市第一,他沒有一個父親該有的贊許,而是打着算盤看我學習好能換多少彩禮。
高考結束父親想讓我嫁人,是媽媽跪在地上求他,才換來了放我走的機會。
工作後,我也幾乎掙脫不開這個牢籠。
“家裏沒錢了!”
“該打贍養費了!”
“你老子沒酒錢了!”
“你是我生的,就得養着我!”
每一句話都像巨石,壓得我喘不上來氣。
可萬幸,我有媽媽。
她會在每本書的尾頁寫上。
“女兒是我上天贈予我的珍寶。”
她會摸着我的頭,告訴我。
“這座大山媽媽沒走出去,你一定要替我出去看看。”
我愣神的片刻,媽媽的臉已經被打得淤青流血,“吳虞”也被拉扯的哭個不停。
“你別這樣,吳虞還小,她剛出月子!”
我掙脫了牛愛花的桎梏,剛走進父親,就挨了他一拳頭。
腦袋瞬間嗡嗡作響,開始冒金星。
“哼!我早就想教育你了,你個死丫頭憑什麼在我家作威作福,真是給你臉了!”
吳剛覺得不解氣,又抬腳狠狠地踢了我的小腹。
疼痛聲忍不住從喉嚨中溢出,而我的生理學父親,正得意地欣賞我的慘狀。
“吳剛!”
“我不允許你欺負她們!”
媽媽甩了下胳膊,打開了吳剛的手。
反應過來的父親氣急敗壞,掐住“吳虞”的脖子。
“給你臉了,你還想造反不成,我今天就讓你知道,這個家誰做主!”
他不斷收緊手上的力氣,“吳虞”的小臉通紅,哭聲越來越小。
我因爲腹部劇痛爬不起來,只見媽媽拿起手旁的擀面杖,砸向了父親的後腦。
要不是他撇了下頭,父親可能性命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