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三的寒假,被壓縮得短暫而珍貴,像偷來的一段時光。雪,終於在年關將近時紛紛揚揚地落下,覆蓋了城市裏的喧囂與塵埃,也將校園裏那些激烈的競爭、暗涌的情愫暫時掩埋在一片純淨的白色之下。

對於付悠悠來說,這個寒假並非休息,而是另一個戰場。補習班的課程排得更滿,家裏也給她請了一對一的老師進行專項突破。她把自己關在房間裏,窗外是孩子們嬉鬧玩雪的笑聲,窗內是她與冰冷公式和復雜實驗原理的無聲較量。低血糖的症狀依舊像幽靈般不時造訪,她書包裏的葡萄糖液和巧克力從未斷過,成了她維持運轉的必備燃料。

過年,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只是按照慣例,除夕這天,她要和父母一起回城西那個有着紅磚牆和老槐樹的大院,去爺爺奶奶家吃年夜飯。那裏,承載了她幾乎整個童年的記憶,也包括……和葉霽秋有關的那些。

車子駛入熟悉的大院,付悠悠的心不由得微微收緊。她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掠過那棵他們曾經一起爬過、刻過身高的老槐樹,那個一起放過煙花的小廣場,還有那條通往葉霽秋爺爺奶奶家的熟悉小路。記憶像被雪覆蓋後又顯露痕跡的路徑,清晰得令人心口發澀。

她知道,很大概率會遇見他。兩家的老人是幾十年的老鄰居,關系極好,往年除夕,常常是兩家一起熱熱鬧鬧地過,或者吃完年夜飯孩子們就湊在一起玩。今年,因爲高三學業繁重,各自在家吃團圓飯,但難免會碰面。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些翻涌的情緒壓下去。她現在需要的不是感懷,而是平靜。

年夜飯很豐盛,爺爺奶奶不停地給她夾菜,心疼地念叨她瘦了。付悠悠努力笑着,盡量多吃一些,讓家人安心。電視裏播放着熱鬧的春晚,歡聲笑語充滿了整個屋子,卻仿佛隔着一層玻璃,傳不到她心裏。

飯後,媽媽讓她去大院門口的小超市買幾瓶孩子們愛喝的飲料回來。付悠悠套上厚厚的羽絨服,圍上圍巾,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走出了溫暖的家門。

屋外寒氣凜冽,呼吸間帶出白霧。雪已經停了,地上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發出咯吱咯吱的輕響。大院裏的路燈散發着昏黃的光暈,映照着潔白的雪地,顯得格外寂靜。遠處的城市夜空,偶爾有煙花升起,炸開一瞬間的絢爛,旋即熄滅。

她低着頭,小心地踩着雪,走向大院門口。快到門口時,她下意識地抬起頭,目光卻猛地定格在不遠處。

一個清瘦頎長的身影,正從大院門口走進來。他也穿着深色的羽絨服,背着看起來沉甸甸的雙肩包,脖子上隨意搭着一條灰色圍巾,發梢和肩頭落着未化的雪花,看起來風塵仆仆。是葉霽秋。

他顯然也是剛趕到,或許是剛從某個補習班或者練習場地回來。他的步伐很快,帶着一貫的利落,微微低着頭,似乎也在想着心事。

兩人就這樣,在除夕夜寂靜的、灑滿昏黃燈光的雪地上,不期而遇。

距離迅速拉近。付悠悠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凝結的細小霜花,和他臉上無法掩飾的疲憊。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驟然縮緊。

葉霽秋也看到了她。他的腳步同樣一頓,抬起頭,目光穿過清冷的空氣,落在她身上。那雙曾經盛滿星光、如今卻沉澱了太多復雜情緒的眼睛裏,清晰地掠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更深的怔忡和一絲……無措。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周圍只剩下雪花簌簌落下的細微聲響,和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聲。世界縮小到只剩下他們兩人,站在一片純白和昏黃交織的背景裏,中間隔着短短幾步的距離,卻仿佛隔着一整個無法逾越的冬天。

多久了?自從那次冰冷的對話之後,他們再也沒有如此近距離地、單獨地相遇過。那些爭吵、誤解、疏離、各自埋頭苦熬的日子,像快速閃回的畫面在腦海中掠過,帶來一陣尖銳的痛楚。

最終還是葉霽秋先開了口。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被冷風吹得有些破碎:“……悠悠。”

簡單的兩個字,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付悠悠心裏漾開層層漣漪。她抿了抿唇,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嗯。剛回來?”

“嗯,剛上完課。”葉霽秋點了點頭,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似乎想看出些什麼,但付悠悠把自己包裹得太好,眼神也太過平靜,他什麼也捕捉不到。他注意到她手裏空着,“你這是……?”

“去買點飲料。”付悠悠指了指大院門口的方向。

“哦。”葉霽秋應了一聲,又陷入了沉默。一種令人窒息的尷尬在兩人之間蔓延。曾經無話不說的親密,變成了如今連普通寒暄都顯得艱難的局面。

葉霽秋看着眼前女孩安靜的模樣,看着她被圍巾遮住大半、卻依舊能看出清瘦輪廓的臉頰,想起之前聽到的關於她低血糖的傳聞,還有那次在教室裏她蒼白的臉色,一股沖動讓他幾乎脫口而出:“你……最近還好嗎?”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個問題顯得多麼蒼白而多餘。

付悠悠的心像是被細微的針尖刺了一下。還好嗎?她該怎麼回答?告訴他她每天在題海裏掙扎,身體不時發出警報,卻只能靠意志力強撐?告訴他她經常想起那些傷人的話語,然後逼着自己用更多的習題來遺忘?

她最終只是輕輕點了點頭,避開了他的目光,語氣疏離而客氣:“還好。高三不都這樣嗎。你呢?伯克利申請……還順利嗎?”

她主動提起了他最在意的事情,語氣裏卻聽不出任何情緒,像是在詢問一個普通同學的尋常進度。

葉霽秋的心沉了下去。他寧可她罵他,責怪他,也不想看到她這樣平靜的、仿佛已經徹底將他摒除在心門之外的樣子。

“還行,在等最後的消息。”他低聲回答,目光落在她凍得有些發紅的鼻尖上,一種強烈的想要爲她攏緊圍巾的沖動被他硬生生壓下。

又是一陣沉默。冷風吹過,卷起地上的雪沫,打着旋兒。

葉霽秋似乎想打破這僵局,他猶豫了一下,目光投向不遠處那棵老槐樹,聲音裏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總喜歡在那棵樹下堆雪人,還非要給它戴上我的帽子和你的圍巾。”

付悠悠的心房因爲這句話,猝不及防地塌陷了一角。那些被刻意塵封的、屬於童年和少年的溫暖記憶,洶涌地漫上心頭。那個會跟在她身後叫她“悠悠妹妹”的小男孩,那個會把糖果分她一半的少年,那個曾在桂花樹下對她許下承諾的葉霽秋……畫面清晰得仿佛就在昨日。

她的鼻尖猛地一酸,趕緊低下頭,掩飾住瞬間泛紅的眼眶。她記得,她當然記得。可是,也僅僅是記得了。

“嗯,”她的聲音有些發哽,努力維持着平靜,“記得。”

她想起了白楠的話。那些看似體貼實則尖銳的話語再次回響在耳邊——“你這樣讓我很難做”、“也許他們那樣輕鬆的相處方式反而更適合她”、“別讓她太累了”……尤其是那一句,像魔咒一樣釘在她心裏:“你難道想讓他因爲別的事情分心,影響申請嗎?”

是啊,伯克利是他的夢想,是他全力以赴的目標。而自己,似乎總是那個帶來“麻煩”和“分心”的存在。以前的謠言是,現在偶然的相遇也是。

一種深切的疲憊和無力感席卷了她。她忽然覺得,這場短暫的交談沒有任何意義。回憶再溫暖,也捂不熱現在的冰冷。關心再真切,也跨越不了那些已經造成的傷害和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鴻溝。她的出現,對他來說,或許真的只是一種負擔。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再抬起頭時,眼神已經重新變得清明而疏離。

“你快回去吧,爺爺奶奶肯定等急了。”她率先結束了這場令人心累的重逢,語氣禮貌而淡漠,“我也要去買飲料了。”

葉霽秋看着她迅速切換的情緒,看着她眼底那一閃而過的痛楚被徹底掩藏,只剩下拒人千裏的冷淡,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剜了一下。他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發現所有的語言在此刻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最終,他只能點了點頭,聲音幹澀:“……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再見。”付悠悠說完,不再看他,低下頭,快步與他擦肩而過,走向大院門口。羽絨服的衣角掠過,帶起一絲微弱的風。

葉霽秋僵在原地,沒有回頭。他能聽到她踩在雪地上的腳步聲,一步一步,清晰而堅定,卻是離他越來越遠。寒冷的空氣裏,似乎殘留着一絲她身上淡淡的、混合着顏料和葡萄糖液的微弱氣息,很快也被風吹散了。

付悠悠走到超市門口,才敢停下腳步。她扶着冰冷的玻璃門,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心髒的位置傳來一陣密集的、尖銳的疼痛,疼得她幾乎直不起腰。

她緩緩地回過頭,望向那個漸漸消失在路燈與雪地盡頭的身影。那麼熟悉,卻又那麼遙遠。他們之間,隔着的不僅僅是幾步路的距離,更是整個無法倒流的時光和無法彌補的傷害。她終於明白,有些東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回不去了。無論是因爲誤會,還是因爲現實的壓力,亦或是她自己那份害怕成爲負擔的怯懦。

雪花又開始悄悄飄落,一片一片,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冰冷的水珠,像眼淚一樣滾落下來。

她終於忍不住,靠在超市冰冷的玻璃門上,無聲地哭了出來。眼淚洶涌而出,迅速變得冰涼,沾溼了圍巾。爲那些逝去的溫暖,爲那份無法挽回的感情,也爲那個在現實和夢想重壓下、不得不變得堅硬和孤獨的自己。

在這個本該團圓和喜慶的除夕夜,在離家不遠的路燈下,她一個人,哭得像個被全世界遺棄的孩子。

而那個她望着背影哭泣的人,此刻也正站在自家院門口,望着她離開的方向,久久沒有動。雪花落滿他的肩頭,他也渾然不覺,只是覺得這個冬天,前所未有的寒冷。

付悠悠不知道自己在那冰冷的玻璃門前站了多久。眼淚一旦決堤,便再也無法抑制。它們無聲地滑落,滾燙的溫度迅速在冰冷的空氣中消散,只留下冰涼的溼意黏在臉頰和圍巾上。她哭得肩膀微微顫抖,卻死死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絲嗚咽聲,仿佛這樣就能維持住最後一點搖搖欲墜的尊嚴。

超市裏透出的暖黃燈光和熱鬧的年貨音樂,與她此刻的心境形成了殘酷的對比。裏面是人間煙火的溫暖團圓,外面是她一個人的冰天雪地和無邊孤寂。她望着葉霽秋消失的那個方向,路燈下的雪地空茫一片,只剩下紛紛揚揚的新雪,很快覆蓋了剛才那串孤獨的腳印,仿佛他從未來過,那場短暫而傷感的相遇也只是她恍惚間的錯覺。

可心髒那清晰的、撕裂般的痛楚,卻在不斷提醒她剛才發生的一切。他疲憊的眉眼,他沙啞的聲音,他提起童年時那一閃而過的柔軟,以及最後,她親手劃下的、冰冷的界限。

“你難道想讓他因爲別的事情分心,影響申請嗎?”

白楠的話語再次像冰冷的毒蛇,纏繞上她的心髒,收緊,讓她窒息。是啊,她不能那麼自私。他的夢想那麼耀眼,他的未來那麼重要,她不能再成爲他的絆腳石,不能再讓他露出那種因她而起的疲憊和掙扎。哪怕那種掙扎裏,或許也有一絲爲她而生的懊悔和不舍。

可是……爲什麼心會這麼痛?爲什麼放手會這麼難?爲什麼明明是自己先轉身,先推開,先說着冷靜疏離的話,卻感覺像是被整個世界拋棄了一樣。

她想起他剛才說起堆雪人時,那雙眼睛裏瞬間流露出的、熟悉的光芒。那光芒曾只爲她閃耀,如今卻隔着一層再也無法穿透的冰層。她差點就忍不住,差點就想問他:“葉霽秋,我們怎麼會變成這樣?”

可她終究沒有問出口。她害怕聽到答案,害怕答案裏真的有她的“不懂事”和“不體諒”,害怕確認自己真的成了他輝煌路上的拖累。所以,她只能逃,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在他面前築起更高的牆,仿佛這樣就能保護自己不再受傷。

眼淚流得更凶。爲那份可能永遠無法挽回的失去,也爲這個在愛情和現實面前,最終選擇了退縮和自以爲是的“成全”、卻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的自己。

寒風卷着雪沫,撲打在她臉上,冰冷刺骨。她終於慢慢止住了眼淚,不是因爲不難過了,而是因爲眼淚仿佛都快凍在了臉上。她深吸了幾口冰冷的空氣,努力平復着呼吸,用凍得發僵的手指,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痕。

不能這樣回去。不能讓爸媽爺爺奶奶看出異樣,不能讓他們在團圓夜還爲她擔心。

她推開超市的門,暖空氣夾雜着各種零食和熟食的混合氣味撲面而來,讓她有一瞬間的眩暈。她穩了穩心神,走到飲料櫃前,機械地拿了幾瓶家人常喝的飲料,走到收銀台付錢。整個過程,她都低着頭,避免與任何人對視。

找回的零錢被她緊緊攥在手心,硬幣的冰涼硌得掌心生疼。她拎着塑料袋,再次走入寒冷的室外。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頭看向那個方向,只是低着頭,一步一步,踩着來時的腳印,慢慢地往回走。

腳下的雪咯吱作響,像是心碎的聲音。每一步都沉重無比。剛才強壓下去的悲傷,此刻化作了更深的空洞和麻木,彌漫在四肢百骸。她感覺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靈魂的軀殼,只是憑着本能,走向那個燈火通明、充滿歡聲笑語的家。

走到家門口,她停下腳步,做了幾個深呼吸,努力調動面部肌肉,擠出一個盡可能自然的笑容,才推門進去。

“哎呀,怎麼去那麼久?外面冷壞了吧?”媽媽迎上來,接過她手裏的袋子。

“沒事,媽,超市人有點多。”付悠悠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輕快,脫掉外套和圍巾,假裝被屋裏的熱氣熏得臉發紅,掩飾住可能殘留的淚痕和異常的臉色。

“快喝口熱茶暖暖。”奶奶端着茶杯過來,慈愛地看着她。

“謝謝奶奶。”付悠悠接過茶杯,溫熱的杯壁熨貼着冰涼的手指,卻暖不進心裏。

她坐在沙發上,看着電視裏熱鬧的歌舞,聽着家人討論春晚的節目,吃着奶奶遞過來的水果,努力扮演着一個正常的、沉浸在節日氛圍裏的女孩。她甚至會附和着笑幾聲,點評一下某個小品。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靈魂仿佛飄離了身體,懸浮在半空中,冷漠地看着底下這一切熱鬧和溫暖。她和他們之間,隔着一層透明的、冰冷的玻璃。剛才雪地裏那一幕,葉霽秋那個最終消失在雪幕裏的背影,像電影畫面一樣,在她腦海裏反復播放,無聲,卻震耳欲聾。

年夜飯的餃子很香,她卻食不知味,機械地咀嚼着,如同完成一項任務。窗外的煙花此起彼伏,將夜空點綴得絢爛奪目,她卻只覺得那光芒刺眼,照得她內心的荒蕪無處遁形。

她提前回到了爺爺奶奶給她準備的房間,借口說有點累,想早點休息。關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喧囂。房間裏很安靜,只有窗外隱約傳來的鞭炮聲。

她走到窗邊,看着窗外繼續飄落的雪花和大院裏掛起的紅燈籠。世界依舊按照它的節奏運轉着,喜慶而熱鬧,並不會因爲某個角落裏的心碎而停止。

她拿出手機,屏幕漆黑,映出她自己模糊而蒼白的臉。沒有新的消息。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難道期待着他會發信息來追問嗎?還是期待一句遲來的、或許能彌補一切的解釋?

她苦笑了一下,鎖上屏幕,將手機扔到一邊。不會有的。他那樣驕傲又專注的人,在被她那樣明確地拒絕和推開後,怎麼可能還會回頭?

她洗了把臉,冰冷的水刺激着皮膚,讓她稍微清醒了一些。看着鏡中眼睛依舊有些紅腫的自己,她深吸一口氣。

就這樣吧。付悠悠。她在心裏對自己說。

有些路,注定要一個人走。有些傷口,只能交給時間來慢慢愈合。而那個曾經照亮她整個青春的少年,就讓他留在回憶裏,留在那首未曾聽完的《星光》裏,留在那個飄着桂花香和銀杏葉的秋天裏吧。

現實是沉重的學業,是即將到來的高考,是那個需要她付出全部力氣才能觸摸到的醫學夢想。她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情感,再消耗在一段已經看不到希望的關系裏了。

雖然心還是很痛,雖然放棄的感覺像割舍掉身體的一部分。但她必須這樣做。

她躺到床上,關上燈,在黑暗中睜大眼睛,聽着窗外零星的鞭炮聲。眼淚又一次無聲地滑落,浸溼了枕頭。但這一次,她沒有再壓抑,任由淚水流淌。

仿佛是在用這種方式,哀悼那份逝去的感情,告別那個曾經毫無保留喜歡着葉霽秋的自己。

然後,天亮了,她就要收拾好所有情緒,繼續往前走。帶着傷痕,也帶着僅存的、對自己的承諾。

而在大院的另一角,葉霽秋站在自己房間的窗邊,同樣望着窗外飄灑的雪花。手裏的手機屏幕亮着,停留在和付悠悠的聊天界面,那句停留在很久以前的“嗯”下面,光標閃爍了很久,最終,他還是一個字都沒有輸入,默默按滅了屏幕。

除夕夜的雪,安靜地下着,覆蓋了所有的痕跡,也仿佛試圖掩蓋兩顆年輕而疼痛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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