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點的明哲資本總部大廈頂層,陸明哲的辦公室依舊亮如白晝。水晶吊燈下,他煩躁地扯鬆領帶,猩紅的雪茄頭在煙灰缸裏碾出扭曲的痕跡。牆上的電子屏顯示着智創未來的股價 —— 從開盤時的 38 美元一路跌至 12.7 美元,跌停板的紅色警示燈像一道血痕,割裂了他眼底最後一絲僥幸。
“怎麼可能?!USPN 9876543 號專真的有問題?” 他猛地將手中的咖啡杯砸向牆壁,瓷片飛濺間,濺溼了桌角那份剛打印的《歐洲專利局異議通知書》。紙張上 “優先權日沖突” 的黑體字如同烙鐵,燙得他指節發白。
坐在沙發角落的林薇薇猛地一顫,精心描畫的眼線在眼角暈開一道黑痕。她剛從國外 “考察” 回來,行李箱還沒送回家,就被陸明哲一個電話召到辦公室。此刻看着男人失控的模樣,她強壓下心頭的恐慌,聲音帶着刻意的柔媚:“明哲哥,你先冷靜點…… 說不定是競爭對手惡意訴訟呢?王博士不是說專利不可能出問題嗎?”
“沒問題?” 陸明哲突然轉身,眼中布滿血絲,“Precision Heritage公司直接拿出了技術白皮書,比智創未來的專利申請早了 72 小時!72 小時!” 他的吼聲在空曠的辦公室裏回蕩,震得落地窗嗡嗡作響,“現在整個華爾街都在傳,智創未來是‘皇帝的新衣’,我們明哲資本投了個徹頭徹尾的騙局!”林薇薇的臉色瞬間煞白。
此時,連美靜正靠在公寓的飄窗上看着窗外的風景,她穿着寬鬆的真絲睡裙,小腹被定制的硅膠墊僞裝得恰到好處,指尖卻在手機屏幕上劃出冰冷的弧度。就在這時,沈岩的電話打了進來。
“連總,” 沈岩的聲音透過耳機傳來,背景是交易所的低頻蜂鳴,“智創未來的專利訴訟材料已經由Precision Heritage法務部正式提交 USPTO,啓動多方復審程序。路透社的深度分析稿《AI 新貴智創未來:專利護城河還是皇帝的新衣?》已推送給全球財經媒體,目前谷歌搜索量暴增 300%。”
連美靜聽着沈岩的匯報,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幾天前沈岩就通過匿名郵箱向Precision Heritage法務部提供了智創未來核心算法與Precision Heritage 2023 年未公開技術的比對報告,那份報告裏每一個代碼片段的重合率都精確到小數點後兩位。而此刻在陸明哲辦公室碎裂的咖啡杯旁,正躺着一份被撕碎的比對報告復印件,那是她讓沈岩故意 “泄露” 給明哲資本內部某高管的 “匿名舉報信”。
“明哲資本的股價跌了多少?” 連美靜的聲音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 “焦慮”。
“截至目前跌幅 27.3%,觸發兩次熔斷。” 沈岩頓了頓,補充道,“董事會那邊已經炸開鍋,幾位老股東要求召開緊急會議,質疑陸明哲的投資決策。另外,星耀科技那邊傳來消息,創始人團隊聽說智創出事,正在重新評估股權結構,之前談好的收購意向可能要黃。”
連美靜輕輕 “嗯” 了一聲,指尖劃過玻璃上凝結的水霧。“讓我們在明哲資本的‘朋友’行動吧。” 連美靜的聲音低沉而堅定,“按照計劃,拋售明哲置業的債券,給陸明哲的現金流再添把火。”
掛掉電話,她輕輕撫摸着小腹,感受着生命的律動。前世此刻,她正捧着陸明哲送的安胎禮盒,爲他在智創未來發布會上的 “英明決策” 歡呼,卻不知那禮盒裏的燕窩罐頭也被林薇薇動了手腳。
辦公室裏,陸明哲終於接到了董事會秘書的電話。聽筒裏傳來老股東憤怒的咆哮:“陸明哲!你知不知道我們爲了跟投智創,動用了多少杠杆?現在全砸進去了!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交代?我給你們交代?” 陸明哲猛地將手機摔在地上,屏幕瞬間碎裂。他轉身看向林薇薇,眼中閃過一絲凶狠,“都是你!當初非要勸我投智創,說什麼‘快速變現’、‘大佬們豆看好’!現在出了事,你說怎麼辦?”
林薇薇被他眼中的戾氣嚇得後退半步,隨即強裝鎮定:“明哲哥,現在不是互相指責的時候。當務之急是穩住股價,我聽說連氏信托還有些流動資金,要不……”
“連氏信托?” 陸明哲像是被戳中痛處,“那個賤人現在拿着個養胎的借口幾次拒絕了我動信托的錢,現在這個時候她會把錢拿出來救我?”
“叮 ——” 林薇薇的手機收到一條微信,是鼎鑫財務的王總發來的:“明哲資本股價異動,質押的智創股權即將爆倉,速籌資金補倉,否則後果自負。”
林薇薇看着消息,手指冰涼。她想起自己通過鼎鑫財務借給陸明哲的那筆 “過橋貸款”,是以明哲資本的部分股權作爲質押的。如果股價繼續暴跌,她不僅拿不回錢,連之前偷偷轉移的資產都可能被牽連。
“明哲哥,我們得趕緊想辦法籌錢,” 林薇薇的聲音帶着哭腔,“鼎鑫那邊逼得很緊,再不想辦法,我們就全完了!”
陸明哲看着女人驚慌失措的臉,又聯想起明天早上哲資本大廈外聚集的記者,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恐懼。他縱橫商海多年,從未像此刻這樣孤立無援。智創未來的專利暴雷像多米諾骨牌的第一塊,正在引發連鎖反應 —— 投資人撤資、銀行抽貸、合作夥伴解約…… 他的商業帝國,正在他眼前分崩離析。
就在這時,他的私人手機響了,屏幕上顯示着 “連美靜” 三個字。陸明哲愣了一下,隨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接起電話:“靜靜?你在哪?知不知道公司出大事了?”
電話那頭,連美靜的聲音帶着恰到好處的擔憂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疏離:“明哲,我現在搬到了康乃馨醫院住院呢,醫生說胎兒不穩,我看新聞就立馬給你打電話了…… 智創未來的事,嚴重嗎?你別太擔心,身體要緊。”
“身體?我現在哪還有心思管身體!” 陸明哲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哀求,“靜靜,你能不能跟你信托管理人都說說,讓連氏信托先拆借點資金給我周轉一下?就當是看在孩子的份上……”
連美靜沉默了片刻,輕聲道:“明哲,連氏信托的資金用途有嚴格規定,我做不了主。不過你別着急,我幫你問問有沒有其他渠道。”掛掉電話,陸明哲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癱坐在椅子上。
連美靜放下手機,走到書桌前,打開加密筆記本。在 “智創未來” 的條目下,她新寫下一行字:【第一步完成,陸明哲資金鏈斷裂風險提升至 70%。下一步:收購明哲置業債務,引爆次級危機。】
窗外,明哲資本大廈的燈光依舊亮着,但那光芒不再是往日的輝煌,而是瀕臨崩潰的掙扎。連美靜看着那片刺目的光,輕輕撫摸着小腹,眼中沒有半分波瀾。這只是開始,她要的不是陸明哲一時的失敗,而是他整個商業帝國的崩塌,是他和林薇薇爲前世的所作所爲,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她拿起手機,給沈岩發去消息:“按計劃執行,明哲置業的債券,我要在三天內拿到 51% 的份額。”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連美靜關上手機,走到窗邊。夜風吹起她的長發,露出頸間那枚母親留下的白玉蘭吊墜。吊墜在月光下泛着溫潤的光,仿佛在見證一個舊時代的落幕,和一個新時代的開啓。
而此刻的明哲資本辦公室裏,陸明哲看着電腦屏幕上依舊跌停的股價,第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他不知道,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連美靜正像一個精密的獵手,一步步收緊手中的網,等待着將他徹底拖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