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姜婉幹涸的雙眼再也流不出眼淚,她麻木地轉動眼珠,無神地看着顧裴司。
什麼都能給嗎?
她機械般地張開嘴:“我要念珠和人皮鼓,你能給我嗎?”
那是囡囡留在世上最後的東西。
“你還是這麼執迷不悟?”顧裴司瞬間升起薄怒。
此時,凌梵音出現在兩人身後,清了清嗓子道:“其實也不是不可以,念珠已經被我清除魔障,可以給她。只是我的佛牌被毀,最近我總是覺得心慌難受......”
顧裴司馬上鬆開姜婉,轉身面向凌梵音:“我重新去幫你求!”
凌梵音搖頭:“有因必有果,誰碎的就要誰去求,不僅求了還要去梵屋待上七天七夜,不眠不休不飲不食喚醒佛牌才好。”
“弟妹是沒有資格開光的,但是喚醒佛牌倒是勉強能做。”
不等顧裴司開口,姜婉掙扎起身:“好,我去。只要你能答應把念珠給我。”
凌梵音溫和笑道:“弟妹能做到,大嫂自然不會食言。”
姜婉轉身進屋,拿出一份文件:“既然要去南海,那我需要一筆路費。申請單麻煩籤字。”
在林梵音的示意下,顧裴司看也不看,毫不猶豫地籤下字。
姜婉牢牢捏着申請單,裏面有她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很快,她就能擺脫一切,帶着囡囡的念珠離開這裏。
而凌梵音,一定會迎來她的報應!
姜婉三跪九叩到達南海寺外,求得佛牌。
在和尚的帶領下,她拿着佛牌前往梵室。
“小姐可知醒牌規矩?”和尚問。
“知道。”姜婉回答。
從那一天開始,她便跪在梵室中央,口念經文。
前兩天,她還能堅持,到第三天她又餓又渴又累。
實在堅持不住,摔在地上。
監督她的和尚用鞭子狠狠抽打她的背。
只一鞭,便血肉模糊。
姜婉痛得爬起身,重新跪好,繼續念經文。
即便是上廁所,都有和尚跟着,不許她偷喝一滴水。
站在洗手台邊,姜婉看着近在眼前的水龍頭,趁和尚不注意沖過去喝了一大口。
“喂!不許偷喝水!”
幾個和尚沖過來,摁着姜婉往她嘴裏扣,鋒利的指甲摳地她滿嘴是血,直到她膽汁都吐出來才罷手。
“梵音大師說了,這個女人很狡詐,果然如此!”
“那咱們得盯緊一點。”
“上回有個男的來給梵音大師求佛牌,倒是生生扛了七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那毅力我看了都佩服。”
“聽聞是顧家二少爺顧裴司,看來對咱們梵音大師是真上心啊。”
“聽聞顧裴司娶妻是爲了掩蓋自己對梵音大師的心意,畢竟是兄嫂,總要顧及旁人的看法......”
坐在梵室裏的姜婉聽到門外和尚們的議論聲,突然想起她剛懷孕時胎像不穩,被送進急救室,在需要丈夫籤字的時候卻找不到人。
她住院七天,他就消失了七天。
原來是在這爲了他的好大嫂,在這苦修。
現在姜婉算是明白了,給錢花,給再多的物質又能如何?
顧家的資產,是花多少都花不完的,但顧裴司的這番心意卻的確像他說的那樣,千金難買。
原以爲七年之癢,是癢到顧裴司對自己的愛越來越少,卻沒有想到他或許從始至終都沒有愛過自己。
由此,一切似乎都能想得通了。
因爲不愛她,所以不愛他們的女兒。
姜婉念着念着,眼中落下帶血的淚,她和女兒的人生不過是被他們玩弄的一環。
爲了那串念珠,姜婉不得不在梵室待滿7天。
七天下來,雙腿跪到抽筋,背後也被鞭子抽打到皮肉綻開,嘴裏也因爲不停念經而長滿水泡。
此刻,就是端着任何美味佳肴在她面前,她也無法下咽。
好在姜婉堅持下來了,只要帶着佛牌回去,她就可以拿到念珠。
所受的這一切也算值得。
帶着渾身傷痛回到榕城,姜婉在慈善晚宴上找到凌梵音。
她一刻都不能等,只想趕緊拿到那串念珠。
目光越過攢動的人群,姜婉看到陪在凌梵音身邊的顧裴司。
他體貼地站在凌梵音身側,作爲她的護花使者。
又是擋酒,又是提裙,將自己顧氏繼承人的身段一降再降。
甚至以凌梵音的名義,捐出十億的慈善款,只爲博得凌梵音的微笑。
真相如此刺眼,卻再也無法刺痛她的心。
撥開人群,姜婉走到凌梵音面前:“醒過的佛牌,給你。念珠,還我。”
“這是誰啊?怎麼穿的破破爛爛的?”
“就是啊,她好臭啊,幾天沒洗澡了?”
“......”
周圍的人紛紛捂住口鼻,嫌棄地看着姜婉。
就連站在凌梵音身邊的顧裴司也忍不住皺眉,沒有與她搭話,沒有關心她分毫。
無所謂了,不論是顧裴司還是這些人如何譏諷,都無所謂。
她只想趕緊拿到念珠。
凌梵音驚訝地看着姜婉:“原來是你,差點沒認出來呢。”她略帶嫌棄地接過那只佛牌,交給一旁隨從。
再從包裏拿出那串念珠,笑着看向姜婉:“看到了嗎?念珠,你可要接好了啊。”
姜婉伸出手去。
但不知怎的,凌梵音的手不動聲色地一偏,那念珠徑直摔在大理石地面上。
瞬間,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