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
油燈燃盡時,鄭念慈推開窗,看見祖父佝僂着背在院中搗藥,藥杵聲在寂靜的黎明格外清晰。
她忽然想起昨日蕭逸爲她扶正藥筐時,那雙溫暖的手;想起他談起醫道時明亮的眼睛……
"阿爺。"鄭念慈推開房門,晨光中她的眼睛紅腫卻堅定,"若...若蕭公子也有意,趙娘子也願意的話..."她咬着唇,聲音越來越小,"我...我願意..."
鄭郎中手中的藥杵停了下來,渾濁的老眼泛起淚光,晨風吹散藥香,遠處傳來第一聲雞鳴。
……
鄭家發生的事蕭逸是不知道的,今天一早他就在此進山,把昨日抽獎抽出的水源選擇一個合適的位置。
然後就回到村裏,在村口大槐樹下找到村裏的“情報組織”,告訴他們自己在山上偶然發現了水源,村裏不用爲斷水而擔心了。
"鄉親們看!"蕭逸將竹筒放在槐樹下的石碾上,幾滴水珠濺了出來,"我今早進山,發現了水源,"
人群騷動起來,王婆子顫巍巍地蹲下,枯樹皮似的手指摩挲着水痕:"真是水!蕭逸呀,這水真的是從山裏找到的?"
蕭逸點頭。
“老天保佑啊,看來老天爺還是關照我們福安村的,昨天剛斷水,今天就送來了水源。”這是比較迷信的。
“啥呀,這明明是蕭逸找來的,要感謝也是感謝他。”這是比較清醒的。
這話提醒了衆人,衆人紛紛對蕭逸表示感激。
不過這時人群裏突然傳出一道不和諧的聲音,只見劉玉芬掐着腰扯着嗓子陰陽怪氣道:“他哪有這麼大的本事,還找到水源,沒準兒逗你們玩的。”
“劉玉芬,你自己不長腦子別把別人想得跟你一樣,誰會用這種事情逗別人玩。”李嬸毫不客氣地懟道。
“李玉蓮你個騷娘們,你說誰沒腦子嗎?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來呀,你過來啊,看今天誰撕了誰的嘴。”李嬸絲毫不慫她。
“好了,大家都冷靜一點。”蕭逸言看着要打起來,不得不出聲制止。
“我發現了這個水源,在山上,距離咱們村還是比較遠的,如果每天來回跑着挑水定是不現實的,我有一個提議,那就是咱們村裏的人集合起來上山挖一條溝渠通往山下,這樣雖然一時比較累,但後面就會方便許多,如果不相信我的話可以不參與這次挖渠。”蕭逸一字一句說。
大部分村民紛紛響應,表示願意進山挖溝渠。
但是這時趙富貴的聲音突然響起“你們不會真信這臭小子的話吧,別怪我沒提醒,這要是白忙活一場,到時候不僅沒有水,你們還得被累個半死。”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山上到底有沒有水,大家一看便知,倒是你趙富貴,當初我們合約白紙黑字籤的清清楚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小心我直接帶你去見官。”蕭逸冷冷的。
趙富貴聽到見官兩個字立馬就慫了,也不敢再開口挑釁了。
沒了趙富貴夫婦在一旁搗亂,蕭逸就帶領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山挖溝渠了。
衆人拖着疲憊的腳步爬上山坡,當那一汪清泉映入眼簾時,人群頓時騷動起來。
"水!是活水!"王老漢嘶啞着嗓子喊道,他幹裂的嘴唇已經滲出血絲。
幾個年輕後生跌跌撞撞沖在最前頭,撲通跪在泉邊。
李二狗直接用手捧了一捧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抬頭時水珠順着下巴往下滴。"老天爺!這水是甜的!"
他瞪大眼睛,"比老劉家酒坊的高粱酒還潤嗓子!"
人群嗡地炸開了鍋。
"胡咧咧啥呢?山泉水還能甜過蜜?"劉嬸挎着破陶罐擠過來,舀了半罐小心抿了一口,她枯黃的眼睛突然睜大,"哎喲喂!真帶着甜味兒!"
這下所有人都瘋了似的往水邊涌。
劉鐵柱幹脆扔了扁擔,雙手掬起一捧水,指縫裏漏下的水珠在陽光下像撒了一把碎銀子。"都慢着點!"他邊喝邊含混不清地喊,"別把水攪渾......"
等衆人喝足了水,蕭逸站在泉邊一塊青石上,拍了拍手。
人群漸漸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望向他。
"鄉親們,"他聲音不大,卻讓嘈雜的人群瞬間靜了下來,"這處泉眼雖好,但光靠人挑太費功夫,我昨夜沿着山勢走了走,倒想出個引水的法子。"
蕭逸指向東南方向的山脊,"從這兒往下挖一條溝渠,繞過老槐樹那片硬土,接上村裏原來的水道。"他用樹枝在泥地上劃出清晰的路線,村裏幾個年輕漢子立刻蹲下來仔細查看。
"鐵柱哥帶人負責這段陡坡,"他點着幾個壯實漢子,"記得每隔十丈留個緩沖池,防着山洪沖垮渠壁。"李鐵柱抹了把絡腮胡,重重點頭。
"張嬸,勞煩您領着婦女們編草簾子,"蕭逸轉向挎着竹籃的張玉蓮,"鋪在渠底能防滲水。"
張玉蓮哎喲一聲,拍着大腿笑道:"還是蕭逸想得周到!"
人群裏,幾個年紀大一點的老頭,眯眼望着分工明確的場面。
他們是村裏幾家大姓氏的族長,自打老裏正過世,安福村已經三個月沒個正經主事人了。
縣衙的任命文書遲遲不下,他們幾個老骨頭商量事時總要吵到日頭西斜,可眼下蕭逸三言兩語就讓全村人服服帖帖——
等蕭逸將活安排完幾個老頭走到蕭逸跟前對他說:“往後村裏大事,你得多擔待。”
沒等蕭逸推辭,王老漢已經嚷嚷起來:"該當的!蕭逸幫大家找到水源,救了我們福安村全村的人,比縣裏那些官差強百倍!"
蕭逸聞言,想了想也沒再推辭,因爲他想到如果自己在村裏有話語權也是好事,以後也方便自己行事。
(想了想村民們還是直接喊男主全名好了,小逸、阿逸什麼的聽起來有點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