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薄霧散盡,山上響起了"叮叮當當"的鋤鎬聲。
男人們赤着膀子,古銅色的脊背在晨光中泛着油亮的光。
李鐵柱掄起鋤頭,"咔"地一聲刨進板結的土裏,震得虎口發麻。"他娘的,這地硬得跟鐵板似的!"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又高高揚起鋤頭。
旁邊幾個漢子也不甘示弱,劉大牛家的兩兄弟一個揮鍬,一個鏟土,配合得像打谷場上的連枷,每次下去都帶起一大塊黑褐色的土疙瘩。
女人們排成長龍,竹筐和簸箕在隊伍裏傳遞。
張嬸的藍布頭巾被汗水浸成了深色,她麻利地把碎石倒進田壟邊,扭頭對身後喊:"翠丫!讓你弟別玩泥巴了!去給大夥兒燒點艾草水來!"
半大的孩子們在渠邊竄來竄去。
王婆子家八歲的孫子狗剩舉着鐮刀割雜草,刀刃過處,枯黃的茅草齊刷刷倒下。
他妹妹挎着柳條籃跟在後面,把草根撿得幹幹淨淨。"哥!這兒有地蠶!"小丫頭突然尖叫着跳開,引得大人們一陣哄笑。
幾個老頭也沒閒着。他們蹲在挖好的渠段旁,用枯樹枝仔細刮平土壁。"得刮光溜嘍,"他對檢查進度的蕭逸解釋,"要不水一沖,泥渣子全堵在下頭。"
到了第三日晌午,突然有人"哎喲"一聲。
王老漢的鋤頭撞上了埋在地裏的青石,火星子濺起老高。"都來搭把手!"五六個漢子圍上來,用麻繩套住石頭,喊着號子往外拽。"一、二、三——嘿喲!"
石頭滾出來的刹那,一股地下水突然噴涌而出,濺了衆人滿臉。孩子們歡呼着沖過來,踮着腳夠那汩汩的清流。
鐵柱抹了把臉,突然咧嘴笑了:"這水甜得跟放了蜜似的!"
……
第五日黃昏,當最後一鍬土甩上田埂,通水的銅鑼"鐺"地敲響。
泉水順着新挖的溝渠奔涌而下,像條銀蛇遊進幹裂的田地。
人們追着水頭跑,有人笑,有人哭。
幾個莊稼老把式突然蹲下身,把顫抖的手伸進渠裏:"活了......咱村的田地活了......"
蕭逸站在高處,看着閃電在人群裏興奮地轉圈。
他忽然指向遠處的坡地:"趁着地還沒凍實,再挖幾條支渠如何?把水引到每塊田頭,然後種上一些耐寒的農作物。"
“可是種子從哪來?”
“大家要是信得過我,我家有些種子,想種的人可以找我去領。”蕭逸道。
大家紛紛表示相信。
他在系統空間兌換了五百斤耐寒的冬小麥、霜打後更甜的青蘿卜,還有能越冬的烏塌菜。
次日一早,他就在院門口支了張木桌,種子分裝成小布袋碼放整齊。
"蕭逸,這麥種當真能在雪地裏活?"王老漢捧着分到的冬小麥種子,粗糙的手指小心撥弄着飽滿的麥粒,眼裏滿是懷疑。
蕭逸笑了笑,從筐裏抓起一把泛着青光的種子:"您瞧,這是南邊來的'雪裏青',我在城裏親眼見過,臘月裏都能躥苗。"
人群頓時騷動起來,張嬸擠到最前頭,一把攥住蕭逸的袖子:"給我留兩把白菜籽!去年凍死的菜秧子,害得我家過年連餃子餡都湊不齊......"
“還有我們家也要……”
“我們家也要。”
“大家別急,一個一個來,都有。”蕭逸維持秩序。
趙菱兒也在一旁幫忙分發種子,兩人配合默契,還時不時相視一笑。
種子分完後,蕭逸下叫住村裏的幾位族長。
水源的問題雖然解決了,但蕭逸心裏那根弦卻繃得更緊。
因爲目前只是福安村的水源問題解決了別的村依舊是缺水的狀態, 人向來是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沒有你卻有,那麼一會成爲衆矢之的。
如果只是附近幾個村子的人過來借水倒也無所謂,畢竟系統給他的水源是不會枯竭的,他怕樹大招風,讓那些土匪知道後,給村子裏帶來災禍。
他叫住幾位族長,就是想商量召集村裏年輕力壯的漢子組建起一個巡邏隊。
他將自己的想法給幾位族長說清楚後,李族長捏着煙杆的手一抖,煙灰簌簌落在補丁摞補丁的褲腿上。
其他幾位也是臉色巨變。
這幾天沉浸在找到水源的喜悅裏,倒是疏忽了這件事。
“蕭逸啊,你是怎麼想的,”王族長問。
蕭逸正色道:“我想召集村裏年輕力壯的漢子組建巡邏隊,以防周邊村子眼紅來搶奪咱們的資源,大家輪流巡邏,保障咱們村的安全。”
幾位族長聽後,紛紛點頭。
“可是,畢竟鄉裏鄉親,有的家裏的媳婦就是從旁邊幾個村嫁過來的,幾乎都連着姻親,若是一點水都不給他們,是不是也不太好?”劉族長斟酌的說。
“劉族長說的在理,所以我的想法是,周圍幾個村子,每家每戶,一天只能取兩桶水,多餘的就要用別的東西來換。”蕭逸說。
“這個辦法好,既不會讓周圍幾個村子的人渴急眼,又不會讓他們索求無度。”劉組長贊同道。
李族長磕了磕煙杆,說:“蕭逸說得在理,咱們不能好了自己卻招來禍端,這巡邏隊必須得建。”
王族長也贊同:“對,我這就回去通知我族裏的年輕人,讓他們都積極參與。”其他族長也表示會配合。
第二天晌午,銅鑼聲震碎了村口的寧靜。
"凡十六歲以上男丁,戌時到祠堂議事!"李二狗敲着鑼沿街吆喝。
李二狗是李族長的孫子,現在是爲蕭逸馬首是瞻,他很羨慕讀書人,覺的讀書人很聰明,身上還有種村裏人都沒有的氣質。
祠堂裏,幾位族長分別站在蕭逸身後,隱隱有以他爲主的架勢。
等衆人都到齊後,蕭逸朗聲道:“大家想必都知曉今日叫大家來的目的。”
劉二虎粗聲粗氣的說:"要我說咱們怕個球!咱自己挖的水......"
他生的高大健壯,從小到大福安村包括隔壁幾個村子沒人能打得過他,他還從來沒怕過誰。
就連蕭逸他也是有些不服氣的,他覺得蕭逸一個瘦弱書生,也就這幾天出出風頭,真要是有什麼大事不還是看誰的拳頭硬。
"閉嘴!"李族長煙杆重重敲在神案上,"五年前年飢荒,清水村被那些土匪闖進村搶糧食,最後死了一百多號人的事,你們都忘了?"
祠堂瞬間死寂,只聽見房梁上老鼠窸窣跑過的聲音。
蕭逸見衆人不再有異議,朗聲開口。
"從今天起,村裏青壯年分爲五組,一組十人,繞着村子巡邏,發現可疑現象立即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