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溫書意發起了高燒。
半夢半醒的煎熬中,熟悉的聲音鑽入耳中。
“這次是第七次了。”
裴時屹漫不經心,“當初星眠給你下了九次藥,被你撞破,折辱了九次。”
“理所應當,也讓她經歷九次,就算抵消了。”
溫書意的心髒驟然緊縮,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
九次?原來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一場精心計算的報復?
她極力控制住呼吸,維持着昏迷的假象。
“裴哥,還是你疼我。”
宋星眠的聲音嬌媚,帶着得逞後的滿足,“可我只要一想到她曾經是名正言順的裴太太,心裏就堵得慌。”
“爲什麼不幹脆離婚算了?”
裴時屹輕笑一聲,“三年了,養只寵物也養出點感情了。我戀舊,況且她現在這樣子,離了我能去哪裏?”
“等你氣消了,一切都回歸正軌。以後你住南邊的主別墅,讓她住北邊那小樓,眼不見爲淨。”
溫書意死死咬住嘴唇,鐵鏽味彌漫開來,她強忍着幾乎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寵物?戀舊?原來她三年的婚姻,全心全意的依賴,在他眼裏不過是飼養寵物的習慣?
她的痛苦和屈辱,只是他用來平息新歡怒火的工具?
“回歸正軌?”
宋星眠的語氣帶着不甘和試探,“可她今天不是口口聲聲說要離婚嗎?”
“裴哥,不如就順了她的意......”
“離婚?”
裴時屹冷嗤一聲,打斷了她,語氣帶着一種殘忍的得意,“你忘了?我和她根本就沒離成。”
“法律上,我和你現在才是夫妻。至於她......”
他頓了頓,聲音裏充滿了嘲弄,“我和她辦的那場婚禮,人盡皆知,她頂着裴太太的名頭,實則被人唾罵,享受了三年虛名,如今也該還回來了。”
“這樣,還不算公平嗎?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溫書意如遭雷擊,渾身血液仿佛瞬間凍結。
沒離婚?
他和宋星眠早就領證了?
那場她珍視無比的婚禮,原來從開始就是一場騙局?
她不僅被剝奪了愛情、名譽、健康,甚至連那唯一能證明她存在過的婚姻關系,都是假的?
她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她身體早就被那些藥搞壞了,”
裴時屹的聲音繼續傳來,“將來你生了孩子,那就是我的長子嫡孫,自然繼承裴家一切。”
“星眠,目光放長遠些,別計較一時得失。”
宋星眠似乎被說服了,語氣緩和下來,帶着一絲算計:“裴哥說的是。”
“只是......溫家那邊,畢竟是她娘家,雖然斷了關系,難保......”
“這正是關鍵。”
裴時屹的聲音壓低了些,卻更顯陰冷,“她對我死心塌地,溫家那邊,爲了讓我‘善待’她,這些年明裏暗裏在項目中讓了多少利?公司吃了不少好處。”
“她溫家那麼大的家業,將來......”
他意味深長地停頓了一下,“等你生了孩子,我們運作一番,來個偷梁換柱,讓我們的孩子,繼承裴、溫兩大豪門的家產,豈不完美?”
惡毒的計劃刺穿了溫書意最後的心防。
他們不僅要榨幹她最後的價值,還要圖謀她家族的家產。
甚至連繼承人,都要被他們偷換。
宋星眠聽後,聲音裏是掩不住的得意和狠毒:“裴哥深謀遠慮。我知道怎麼做了,以後我會‘收着點’,哄哄她。”
“反正她這些年藥吃得多了,腦子也不清醒了,身體也垮了,翻不出什麼浪花。”
“她性子是倔,”
裴時屹接口,語氣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不過她最看重感情,心軟。只要我稍後做戲哄哄她,給她點虛無縹緲的希望,她就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貼上來。”
“易如反掌,你配合好我,別穿幫就行。”
“嗯,都聽裴哥的......”
話音漸消,取而代之的是衣物摩挲的細微聲響。
兩人肆無忌憚的親吻聲,曖昧又刺耳。
溫書意躺在那裏,高燒帶來的燥熱被心底涌出的寒意徹底壓過。
她死死咬着牙關,舌尖嚐到了更濃鬱的血腥味。
但這肉體上的疼痛,遠遠不及她心中萬分之一。
原來,從始至終,她活在一個精心編織的騙局裏。
愛情是假的,婚姻是假的,關懷是假的,連她所以爲的“病情”和“救贖”,都是摧毀她的工具。
她失去了舞蹈,失去了名譽,失去了健康,被家人誤解拋棄。
最後,連作爲一個“人”的基本尊嚴,都被他們算計殆盡。
裴時屹,宋星眠......
求死嗎?不。
她不能死。
她要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活得長久,活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