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依嫺剛踏進家門,手機就響了,是陳德柱。
“依嫺,到家了嗎?”他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帶着溫和的笑意。
“嗯,剛進門。”她換着鞋應道。
“我也剛進門。”他頓了頓,忽然說了句:“你脖子上那條項鏈,還是高中時戴的那條的吧?”
王依嫺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項鏈,輕聲說:“嗯,戴了十年了。”
“看來你真是個念舊的人。”陳德柱笑着說。
兩人便聊起念書時的趣事,她的笑聲脆如銀鈴,在客廳裏蕩開,渾然沒留意沙發上還躺着個人。
林一航蜷在沙發裏,聽着她輕快的笑聲,心裏莫名一動——原來她會笑啊,平時總繃着臉,活像自己欠了她幾百萬。
他今天陪客戶打了一下午籃球,回來沖了個冷水澡,此刻正發着燒。滾燙的額頭抵着冰涼的抱枕,意識暈暈沉沉。
“你怎麼在沙發上睡?”王依嫺掛了電話,看見林一航嚇了一跳:“回臥室去,別着涼了。”
林一行含糊地應了聲。王依嫺沒聽出異樣,洗漱完便回了房。不知過了多久,客廳裏傳來模糊的聲音。
王依嫺披衣走出,就聽見他低啞的呻吟聲:“水……水……”
她倒了杯溫水遞過去,手無意間碰到他的手,燙得她心頭一跳。他沒接水杯,翻了個身又迷糊睡去。她伸手探他額頭的瞬間,林一航猛地驚醒,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她本能的一躲,他的手卻勾住她胸前的項鏈,“咔”的一聲,鏈子斷了。
王依嫺慌忙撿起地上的項鏈,指尖都在發顫。這是外婆送她的禮物,高一那年外婆病危,親手給她戴上的,十年間從沒摘過,
“抱歉。”林一航喘着氣,眼神還有些渙散:“剛做了個噩夢,在沙漠裏又渴又熱,還有人追殺我……你伸手過來,我以爲是殺手。”他頓了頓,看着她手裏的斷鏈,聲音低了些:“對不起,把你的項鏈弄斷了。”
“沒事,應該能修好。”王依嫺輕聲說,把水杯遞給他:“你燙得厲害,肯定是發燒了,你先把這杯水喝了,我去找體溫計。”
體溫計量出39度,她翻出退燒藥喂他吃下,守着他直到一個小時燒退了些,才回房休息。
第二天清晨,刺鼻的焦糊味鑽進鼻腔。王依嫺沖進廚房,就看見林一航手忙腳亂地揮着鍋鏟,鍋裏的火苗竄的老高,煙霧裏他咳着回頭,額前的碎發亂蓬蓬的。
“林一航,你在煮什麼?”王依嫺捏着鼻子皺眉。
“煮面條。”林一航悶聲回答,耳尖泛紅,慌亂的關掉煤氣灶,金屬旋鈕被擰的咔咔作響。
王依嫺湊近一看,鍋裏的面條早已變成漆黑的硬塊,黏在鍋底散發着詭異的焦香:“連面都能煮成這樣,你簡直是廚房的克星,以後還是老老實實點外賣吧!”
他別過臉:“看你昨晚照顧我,想親手煮碗面感謝你。我這人最不喜歡欠人情。”
“你這是黑暗料理吧?你是謝我還是罰我?”王依嫺忍不住笑了。
“這是我第一次下廚。”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
“你的病還沒好利索,去補覺吧,廚房真的不適合你。”王依嫺看着鍋裏的狼藉,沒憋住又笑出了聲。
堂堂公司總裁被別人三番兩次嘲笑“廚房殺手”,林一航的臉上掛不住,逃也似的進臥室。
下班後,王依嫺拿着斷了項鏈找師傅修,可幾個專業師傅都說接不好。她只好揣着項鏈回了家。
推開門,卻見餐桌上擺着份精致的快餐:一次性碗裏的芹菜炒牛肉還冒着熱氣,旁邊還壓着紙條,字跡潦草地幾乎要飛起來:買的多了份,扔了怪可惜的。
王依嫺下班後一門心思想着修項鏈,還沒吃晚飯,此刻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了。洗了手坐下,正吃得津津有味,身後突然傳來林一航低沉的聲音:“你是知道我多買了份外賣,所以特意沒吃晚飯?”
“是啊!最近手頭有點緊,能省一餐是一餐。”王依嫺扭頭沖他一笑。
他從口袋裏掏出精美的小盒子,隨手扔了過來。
王依嫺打開盒子,璀璨的鑽石項鏈在燈光下泛着的光,正是那條斷鏈的復刻版。
“這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嗎?”王依嫺挑了挑眉。
“別誤會。”林一航雙手插兜,眼神有些閃躲:“上次弄斷你的項鏈,算賠你的,不過別想太多,只不過不想聽你嘮叨。”
王依嫺摩挲着項鏈,喉嚨突然發緊。她揚起嘴角,本想說句謝謝,話到嘴邊卻變了味:“鑽石克拉數有點小,下次記得買大點兒。”
“得寸進尺!”林一航轉身就走,背影卻繃得筆直。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的相處依舊充斥着互懟。王依嫺發現林一航偷偷給她的綠植澆水、施肥,卻嘴硬道:“綠植也是條生命,幹死了可惜。”
而王依嫺會在林一航熬夜工作時,將熱咖啡換成安神茶,嘟囔着:“早點睡,別猝死了——喪偶可比離婚難找下家。”
這天深夜,王依嫺忽然感覺頭暈腦脹,自己測了下體溫,39.2度。她摸索着去客廳找藥,開門聲把林一航驚醒了。
“林一航。”她厲聲道:“離我遠點!我感冒了,會傳染!”
他聲音沙啞地說:“要傳染也是我傳染給你的。”
“你從小就是感冒傳染體。”林一航補允道:“小時候你一感冒,我準被傳染。”
王依嫺突然笑出聲,記憶瞬間被勾起,小時候她故意對着他打噴嚏,看着他漲紅的臉追着自己跑,她心裏特別得意。
此刻昏暗的燈光下,他端來一杯溫開水:“快把藥吃了”
守着她退燒的夜裏,他不停地用溼毛巾擦拭她的額頭。直到她退燒了,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第二天,她退燒了,狀態不錯。看到林一航,忍不住調侃:“別人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咱們是有燒同發。”
林一航認真地說:“我昨晚也照顧你到半夜,咱倆兩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