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宗的丹堂飄着股奇異的香氣，像陳年的酒混着新采的茶。林霄正蹲在爐邊，用鑷子夾着片半透明的“幻蝶翅”，往丹方上貼——這翅膀是從萬法閣禁書裏夾着的，據說來自“夢境界”，觸碰時會讓人看到三天後的幻象，被他戲稱爲“劇透翅膀”。
“用這玩意兒煉‘莊周夢蝶丹’，應該能讓意識飄得更遠。”他對着丹方笑，上面寫着這丹能讓修士的意識脫離肉身，在異界遊蕩三日，回來後還能帶着異界的記憶，“比夜玲瓏的幽冥火種還帶勁，說不定能飄到魏長老年輕時偷看《話本》的山洞裏。”
蘇清寒抱着星盤進來，盤上的銀線正纏着塊“憶魂石”，石頭裏映着模糊的人影：“星盤解析出，幻蝶翅的能量場與‘識海波動’共振，但直接入丹會導致意識迷路——上次你煉‘混沌悟道丸’，肉身瞬移到寒月泉，就是因爲識海與太虛的能量場沒對齊。”
“所以得加‘定魂草’。”林霄從丹架上拽下株紫色的草，草葉上的露珠滾落在地，竟在青磚上映出個小小的、正在眨眼的人影，“這草能當‘意識錨點’，保證三天後準時回魂，不變成‘無主孤魂’。”
蘇清寒的星盤突然指向爐邊的個小玉瓶，裏面裝着半瓶“醉仙釀”，是魏嚴長老珍藏的，昨天被林霄“借”來的：“星盤顯示，加三錢醉仙釀的酒液，能讓意識穿越時更‘順滑’，像乘了艘靈力船，還能過濾掉異界的‘精神污染’——比如那些會啃食記憶的‘忘憂蟲’。”
“忘憂蟲？”林霄眼睛一亮，往爐裏扔了顆“防蟲丹”的殘渣，“那正好，讓它們嚐嚐我的‘記憶防腐劑’，保證啃不動我的意識。”
兩人正忙得熱火朝天，丹堂外突然傳來陣馬蹄聲，嘚嘚地敲在青石板上，像有人在打鼓。緊接着是陣囂張的吆喝：“讓讓！都讓讓！天衍宗少主到了！耽誤了本少主求丹，拆了你這破宗門！”
林霄挑眉，用鑷子指了指門口：“聽這口氣，是哪個仙二代來砸場子了？”
丹堂的門被“砰”地推開，個穿錦袍的青年站在門口，腰間掛着塊鴿蛋大的玉佩，上面刻着“天衍”二字，一看就價值不菲。他身後跟着四個黑衣護衛，個個氣息沉穩，顯然是高手。
“你就是林霄？”青年抖了抖錦袍上的灰塵，眼神掃過丹堂，像在看自家後院的雞窩，“聽說你煉的‘破丹’能讓人看見未來？本少主今天來，是想讓你煉顆‘先知丹’，價錢隨便開。”
林霄用鑷子夾着幻蝶翅，慢悠悠地抬頭：“先知丹沒有，莊周夢蝶丹倒是有一爐在煉。能讓你意識去異界逛三天，回來還能記住那邊的事——比如天衍宗的金庫在哪，守衛換班的時辰。”
“放肆！”青年身後的護衛立刻上前，手按在劍柄上，“敢調侃少主，找死！”
“退下。”青年抬手攔住護衛，嘴角勾起抹傲慢的笑，“異界？本少主去過的秘境比你煉的丹還多，什麼稀奇玩意兒沒見過？不過……既然你吹得這麼神，就煉顆讓本少主瞧瞧。煉得好，本少主賞你塊‘天衍宗的凝神玉’；煉得不好，就拆了你的丹爐，讓你這輩子都別想碰火。”
林霄摸着下巴繞着他轉了圈，目光落在他腰間的玉佩上：“天衍宗的‘測命玉佩’？能算吉凶，卻算不出自己會被‘莊周夢蝶丹’嚇得尿床，對吧？”
青年的臉色瞬間沉了：“你說什麼？”
“沒什麼。”林霄轉身往丹爐走，“想體驗異界三日遊，得先交‘定金’——就你那塊玉佩吧，正好能當煉丹的‘靈媒’，讓你的意識穿越時更穩。”
“你敢要本少主的玉佩？”青年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突然把玉佩摘下來，往林霄面前一扔，“給你！要是丹沒用，本少主不僅要回玉佩，還要你的命！”
玉佩落在林霄手裏，溫潤的觸感裏透着股傲氣，果然是塊上等的靈玉。“放心，我煉藥向來‘童叟無欺’。”他把玉佩扔進丹爐，爐裏的火焰“轟”地竄高，竟變成了七彩的，像揉碎的彩虹。
蘇清寒的星盤在青年身後旋轉，銀線悄悄收集着他的靈力波動：“星盤顯示，他的識海有‘斷層’，小時候應該受過‘憶魂術’的傷，意識穿越時可能會……”
“可能會把異界的貓當成老虎？”林霄笑得更歡了，往爐裏撒了把“醉仙釀”的酒液，“那更好！讓他體驗下被‘貓咪老虎’追着跑的快樂，比待在天衍宗當‘少主大爺’有趣多了。”
青年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只抱着臂站在旁邊，像尊驕傲的石像，等着看林霄出醜——他才不信這破丹能讓人“意識穿越”，多半是想騙他的玉佩。
莊周夢蝶丹煉成時，整個丹堂都籠罩在層薄霧裏。
丹丸是半透明的，像塊凝固的月光，裏面隱約能看到只小小的蝴蝶在飛，翅膀扇動時，竟在霧裏投下彩色的光斑。林霄把丹丸遞給青年：“服下後躺好，意識會自動離體，三天後準時回來。記住——別在異界亂惹事，尤其是別碰那些會跑的‘鐵盒子’，它們沒靈智，卻比妖獸還凶。”
“鐵盒子？”青年嗤笑，接過丹丸扔進嘴裏，“本少主倒要看看，什麼鐵盒子能比天衍宗的‘鎮山獸’還凶。”
他剛躺到榻上，就突然“唔”了一聲，眼皮沉沉地閉上，嘴角卻開始微微抽搐，像是在做什麼奇怪的夢——顯然意識已經飄進了異界。
林霄湊過去看，星盤的銀線在青年頭頂織出個模糊的影像：畫面裏，青年穿着身錦袍，站在條車水馬龍的街上，對着飛馳而過的馬車（他眼裏的“鐵盒子”）大喊：“何方妖孽！敢在本少主面前放肆！”
街上的行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他，有個穿短打的小廝笑着喊：“這公子哥怕不是從戲班子跑出來的？還‘妖孽’呢，那是馬車！”
青年氣得拔劍就砍，卻被馬車夫一鞭子抽掉了劍，罵道：“神經病！敢砍我的車，賠得起嗎？”
影像裏的青年愣住了——他從沒被人這樣罵過，更沒見過不用馬拉、自己就能跑的“鐵盒子”，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看來他遇上‘現代馬車’了。”林霄笑得直捶桌子，“這才第一天，就快被‘鐵盒子’嚇破膽了，剩下兩天有他受的。”
蘇清寒的星盤突然轉向丹爐，銀線在裏面的藥渣上掃過：“星盤解析出，這丹的副作用是‘記憶混淆’——回來後，會把異界的部分記憶當成自己的，比如……可能會覺得‘鐵盒子’比飛劍還快。”
“那才叫‘開眼界’。”林霄摸着下巴，“等他回去，說不定會讓天衍宗的工匠造‘鐵盒子’當坐騎，比御劍飛行接地氣多了。”
接下來的三天，丹堂成了“異界直播室”。
星盤的影像裏，青年的“異界冒險”笑料百出：
他把紅綠燈當成了“奇異陣法”，對着紅燈跪拜了半個時辰，引來一群人圍觀；
他想在餐館“用靈石付賬”，被店小二當成騙子趕了出來，餓得啃了半塊路邊的“硬面饃”（其實是石頭）；
最狼狽的是，他把寵物狗當成了“變異靈犬”，想抓來當坐騎，結果被狗追着咬了三條街，錦袍都被撕破了。
“看來‘貓咪老虎’沒遇上，遇上了‘狗祖宗’。”林霄捧着肚子笑，“這趟異界遊，夠他吹一輩子了——前提是他敢說。”
蘇清寒看着影像裏青年越來越狼狽的樣子，突然道：“他的識海斷層在修復。異界的‘信息流’刺激了他的憶魂傷，這或許是……莊周夢蝶丹的另一種功效？”
“修復識海？”林霄眼睛一亮，“那豈不是能批量生產？讓魏長老也去異界逛逛，說不定能治好他‘看見靈鴉就頭疼’的毛病。”
第三天傍晚，青年突然猛地睜開眼，大口喘着氣，額頭上全是冷汗，錦袍的領口還沾着片奇怪的葉子——顯然是從異界帶回來的。
“鐵……鐵盒子！”他抓着林霄的胳膊，眼神裏還帶着驚恐，“那些會跑的鐵盒子太可怕了！還有一種會亮的‘小方塊’，能看到千裏外的人，比天衍宗的‘傳訊鏡’還厲害！”
林霄憋着笑：“那叫‘馬車’和‘鏡子’，是異界的‘凡物’，沒什麼稀奇的。怎麼樣，這趟異界遊沒騙你吧？”
青年這才反應過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既想承認異界很神奇，又拉不下臉，只能梗着脖子道：“算……算你有點本事。本少主……本少主願意出一千塊上品靈石，買你的丹方！”
“一千塊？”林霄挑眉，“你怕是在異界被‘鐵盒子’撞壞了腦子。這丹方，至少值座‘浮空仙島’。”
“你搶錢啊！”青年跳起來，“座浮空仙島？你知道那值多少靈石嗎？夠買十個青雲宗！”
“那你就當我沒說。”林霄轉身往爐邊走，“反正有的是人想買，比如……幽冥谷的夜玲瓏，她肯定想看看異界的‘鐵盒子’能不能裝下她的幽冥火種。”
提到夜玲瓏，青年的臉色變了變。天衍宗和幽冥谷向來不對付，他可不想被那毒舌少主比下去。“你說真的？”他咬着牙，“一座浮空仙島，換你的莊周夢蝶丹方？”
“不，是換三粒丹。”林霄糾正他，“丹方可不賣，我還等着用它讓魏長老的靈鴉去異界學‘報時’呢。”
青年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從儲物袋裏掏出塊玉符，往林霄面前一扔：“這是‘浮空仙島’的地契，三粒丹，現在就煉！”
林霄接過玉符，上面的靈力波動確實是座仙島的印記，笑得眉眼彎彎：“成交！保證讓你的朋友也體驗下‘被貓咪老虎追着跑’的快樂。”
青年帶着三粒莊周夢蝶丹離開後，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了修真界。
第一個找上門的是“玉虛宗”的小師妹，據說她聽說異界有“會唱歌的花”，哭着鬧着要去看看，她師父沒辦法，只能帶着一箱“千年雪蓮”來求丹；
接着是“焚天宮”的少宮主，他想看看異界的“火”和焚天宮的“地心火”哪個厲害，抬來了一整車的“火焰晶”；
最離譜的是“萬寶樓”的樓主，他直接扛着個箱子來，打開一看，裏面全是閃閃發光的靈石，說要包圓所有的莊周夢蝶丹，壟斷“異界旅遊業務”。
丹堂門口排起了長隊，比魏嚴長老訓徒時的人還多。林霄坐在門檻上，叼着根草莖，對着排隊的仙二代們喊：“限量供應！每天三粒！先到先得！想插隊的，先問問我手裏的‘靜音丹’答不答應——保證讓你喊破喉嚨也沒人理！”
蘇清寒的星盤在他身邊旋轉，銀線自動記錄着每個人的需求：“玉虛宗小師妹要‘會唱歌的花’坐標，焚天宮少宮主想帶‘異界火’回來，萬寶樓主……他想在異界開家‘修真法器店’。”
“開法器店？”林霄笑得直拍大腿，“他怕是沒見過異界的‘鐵盒子’，等他知道那些玩意兒不用靈力也能跑，怕是要把萬寶樓改成‘鐵盒子專賣店’。”
夜玲瓏是在第七天傍晚來的。
她沒排隊，直接從丹堂的後窗翻了進來，手裏提着個黑布包，扔在林霄面前：“這裏面是幽冥谷的‘寒月晶’，比天衍宗的浮空仙島值錢。給我煉一粒，我要去異界看看，那些‘鐵盒子’到底有什麼能耐，能讓天衍宗的蠢貨嚇成那樣。”
林霄打開布包，裏面的寒月晶泛着幽幽的藍光，果然是稀世珍寶。“想看‘鐵盒子’？”他挑眉，“可以，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回來後，把異界的‘辣椒’帶點回來，我想試試用它煉‘焚天丹’，說不定能讓火焰變成紅色的。”
“辣椒？”夜玲瓏皺眉，“那是什麼玩意兒？比幽冥谷的‘蝕骨花’還厲害？”
“比它厲害十倍。”林霄笑得神秘，“保證讓你在異界吃一口，就知道什麼叫‘靈魂出竅’——比你的幽冥火種還帶勁。”
夜玲瓏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嗤”地笑了：“成交。但你要是敢加‘讓我學狗叫’的副作用，我就把你的丹堂改成‘辣椒田’，讓你天天抱着辣椒睡覺。”
她服下莊周夢蝶丹躺到時，林霄湊過去看星盤的影像：畫面裏，夜玲瓏穿着身黑紅勁裝，站在異界的街頭，對着個賣糖葫蘆的小販說：“這紅色的果子串，給我來十串。”
小販笑着遞過去，她咬了一口，突然“嘶”地吸了口涼氣，眼睛瞪得溜圓——顯然是被糖葫蘆的甜酸驚到了。
林霄看着影像裏她難得的“呆萌”，突然覺得這莊周夢蝶丹，比之前所有的丹藥都有趣——它不僅能讓人穿越異界，還能讓毒舌少主露出孩子氣的一面，這價值，可比座浮空仙島高多了。
仙二代們從異界回來後，修真界掀起了股“異界風”。
玉虛宗的小師妹把帶回的“會唱歌的花”種在丹田裏，每天對着花唱歌，據說她的“清心咒”威力都漲了三成；
焚天宮的少宮主學會了異界的“鑽木取火”，說這比用靈力點火“有格調”，引得焚天宮的弟子們天天蹲在樹林裏搓木頭；
天衍宗的青年最離譜，他讓工匠造了輛“木頭鐵盒子”，每天騎着在天衍宗轉圈，還驕傲地說這是“異界最時髦的坐騎”。
林霄看着送來的“謝禮”——從異界帶回來的“小方塊鏡子”（能看千裏外的人）、“會跑的鐵盒子圖紙”、還有夜玲瓏特意帶回來的“辣椒種子”，笑得合不攏嘴。
“這些玩意兒，比萬法閣的古籍有趣多了。”他把辣椒種子扔進藥田，“等長出辣椒，就煉‘麻辣焚天丹’，讓魏長老的‘撼山拳’都帶着辣味，一拳能把妖獸辣哭。”
蘇清寒的星盤突然指向藥田的辣椒種子：“星盤顯示，這些種子吸收了異界的‘濁氣’，長出的辣椒可能會……帶着‘意識殘留’，也就是——會說話。”
“會說話的辣椒？”林霄眼睛一亮，“那更好！讓它每天對着魏嚴的靈鴉罵街，看誰更厲害。”
夜玲瓏回來後，沒提異界的“鐵盒子”，只扔給林霄個油紙包，裏面是些紅色的小果子——正是辣椒。“這玩意兒確實夠勁。”她的嘴角還有點發紅，顯然是嚐過了，“異界的人把它當菜吃，真是不怕死。”
“要不要再去一次？”林霄晃了晃手裏的莊周夢蝶丹，“下次帶你去看異界的‘煙花’，比幽冥谷的‘魂火’好看一百倍。”
夜玲瓏的耳根微微發紅，卻嘴硬道：“誰要跟你去看煙花？本少主是想看看，異界的‘鐵盒子’能不能裝下我的幽冥火種。”
林霄沒拆穿她的別扭，只是把丹丸往她手裏一塞：“三天後見。這次別從後窗翻進來了，正門排隊的仙二代們都在打賭，說你肯定不敢走正門。”
“誰說我不敢？”夜玲瓏挑眉，轉身往正門走，黑紅相間的裙擺掃過門檻，留下淡淡的辣椒香，“等着瞧，本少主不僅走正門，還要讓他們知道，幽冥谷的人，從來不用排隊。”
看着她的背影，林霄突然覺得，這莊周夢蝶丹最大的副作用，不是讓仙二代們迷上“鐵盒子”，而是讓原本針鋒相對的人，有了種奇怪的默契——比如他和夜玲瓏，明明是交易，卻漸漸有了點“一起去看異界煙花”的期待。
丹堂的霧漸漸散去，莊周夢蝶丹的香氣還在彌漫，像在訴說着那些穿越異界的故事。林霄摸着下巴，看着排隊的仙二代們，突然覺得——或許不用等到煉“麻辣焚天丹”，這修真界，就已經因爲他的丹藥，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而在不遠處的萬法閣，老執事正對着本新寫的《異界奇聞錄》發愁——上面記載着“鐵盒子不用靈力能跑”“小方塊能看千裏人”，他實在搞不懂，這些玩意兒到底是“仙術”還是“妖法”，只能在扉頁寫下：“待林霄丹尊解惑——此子或許真能窺破天地玄機。”
夕陽把丹堂的影子拉得很長，林霄往爐裏添了些幻蝶翅，準備煉新的莊周夢蝶丹。他不知道，這些穿越異界的意識，會在不久的將來，引發一場修真界與異界的“大碰撞”，而他的丹爐，將成爲這場碰撞的起點。
但此刻，他只想趕緊煉完丹，好想想下次帶夜玲瓏去異界，該看煙花，還是該看會跑的“鐵盒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