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的直接命令,任何人,以任何理由,不得靠近、不得打擾!
聽清楚沒有?!""是!首長!保證完成任務!" 衛生員大聲回答,
立刻和面露關切之色的王龍一起,小心翼翼地攙扶起虛弱得
幾乎無法自行站立的李慧蘭,半抱半扶地,將她和依舊嚇得瑟瑟發抖、
緊緊抓着母親衣角的王雪,慢慢地、一步步地護送回那間雖然破敗
卻此刻顯得無比珍貴的屋子裏。
看着那扇破舊的木門緩緩關上,將外面的喧囂與醜惡暫時隔絕,
趙副政委猛地轉過身。他臉上剛才面對烈屬時勉強維持的一絲溫和,
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冰寒刺骨、
仿佛能凍結靈魂的殺伐之氣!他對着王參謀長,從牙縫裏擠出命令,
每個字都像冰雹砸落:"參謀長!執行清理命令!現在!立刻!"
"是!" 王參謀長沒有任何猶豫,如同聽到沖鋒號的戰士,
猛地轉身,對着肅立的士兵們,用足以震動院牆的聲音吼道:
"二排!三排!全體聽令!""目標:所有初步審訊確認的、
參與、縱容、乃至冷眼旁觀欺辱王源同志遺屬的人員!
包括但不限於:主犯龍張氏!行凶者何雨柱!從犯賈張氏!
一大媽!二大媽!三大媽!還有那個秦淮茹!所有在背後嚼舌根、
看笑話、爲虎作倀者!有一個算一個!""行動:全部上手銬!
如有反抗,武力制服!押上軍車!直接帶回四九城軍區看守所!
單獨關押!二十四小時輪班看守!沒有我的手令,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準探視!""執行!""是!保證完成任務!"
士兵們齊聲怒吼,聲震屋瓦!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戰士們,
如同下山的猛虎,立刻撲向各自的目標!後院瞬間炸開了鍋!
"哎喲!軍爺饒命啊!我就是看個熱鬧啊!""放開我!我什麼都沒幹!
是傻柱幹的!""聾老太太!您說句話啊!救救我們啊!"
哭喊聲、求饒聲、掙扎聲、士兵們嚴厲的呵斥聲、
手銬合攏的"咔嚓"聲……混雜在一起,形成一曲醜陋的交響樂。
傻柱像頭死豬一樣被兩個士兵拖着走,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罵着,
立刻挨了一槍托,徹底老實了。聾老太太則完全癱軟,
像一攤沒有骨頭的肉,被士兵架着,雙腳拖在地上,
留下一道痕跡。賈張氏等人更是醜態百出,哭爹喊娘,面如死灰。
王參謀長看着這混亂的場面,眼神冰冷,又補充命令道,
聲音清晰地傳入正準備行動的聶文耳中:"聶處長!
你立刻派得力人手!馬上返回軋鋼廠和紅星小學!
將易中海、劉海中、閻富貴,還有那個賈東旭!全部就地控制!
解除一切職務!一並押送軍區!不得有誤!"
這道命令,是要將四合院裏的"禽獸"連根拔起,一網打盡!
然而,聽到這道斬草除根般的命令,聶文臉上先是閃過一絲
大仇得報的快意和堅決,但隨即,長期擔任保衛處長養成的
政治敏感性和對現實復雜性的認知,讓他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臉上露出了極其明顯的猶豫和掙扎。他看了看殺氣騰騰的
趙副政委和王參謀長,又看了看一片混亂的院子,咬了咬牙,
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對趙副政委和王參謀長說道:
"老首長……老王……借一步說話。"
趙副政委和王參謀長對視一眼,看出了聶文有難處,
便隨着他走到院子角落一棵光禿禿的老槐樹下。
聶文搓着手,臉上帶着爲難和急切,低聲道:"老首長,老王,
這事兒……好說不好聽。它畢竟是發生在我們軋鋼廠保衛處
管轄範圍內的家屬院。你們這麼大張旗鼓,直接用軍車把人全抓回
軍區看守所……動靜太大了!"他看了看四周,聲音壓得更低:
"一方面,這對咱們軋鋼廠、對這個家屬院的名聲,
是個巨大的打擊,影響太壞。另一方面……老首長,
現在畢竟是和平年代了,不是打仗那會兒。咱們軍區這麼直接
插手地方事務,還是抓這麼多人……是不是……有點過於強勢了?
容易授人以柄啊!"他話鋒一轉,臉上露出決絕的神色:
"但是!王源是我過命的兄弟!救了我兩次命!他的仇,我必須報!
他的冤,我必須伸!他的家人受的欺辱,就是我聶文受的欺辱!
這口氣,我咽不下!"
他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我的想法是:把這幫人,
包括在廠裏和學校的那三位'大爺',全部抓回我們軋鋼廠
保衛處的禁閉室和臨時拘留室!由我們保衛處直接關押、審訊!
老首長您那邊,該怎麼調查王源兄弟的烈屬身份,
怎麼查聾老婆子假烈屬的貓膩,您繼續查!需要調閱哪裏的檔案,
我們全力配合!等一切水落石出,證據確鑿之後,
再由您老首長出面,協調地方,把這幫混蛋一網打盡,依法嚴懲!
這樣,既體現了軍區的權威,也照顧了地方的顏面和程序。
我聶文,也算是在這件事上盡了力,多少彌補一點我的過錯……
您看……?"
王參謀長聽完,看向趙副政委。這番話,確實有道理,
考慮到了現實的政治生態和影響。趙副政委目光閃爍,
快速權衡。聶文的話點醒了他,和平年代,軍隊直接大規模
抓人關押,確實容易引發不必要的麻煩。但這件事,絕不能姑息!
他盯着聶文,眼神銳利如鷹,一字一句地說道:"聶文!
我就一個要求!""這件事,必須一查到底!絕不容情!"
"人,你可以帶回軋鋼廠關押!但是,給我日夜審訊!
把他們的底褲都給我扒出來!所有欺壓烈屬的細節!
所有知道的內幕!尤其是關於聾老太太那個假烈屬身份的來龍去脈!
誰給她辦的?誰包庇的?所有線索,全部挖出來!"
他的語氣帶着森然殺意:"我警告你,聶大炮!這件事,
任何人求情都不準心軟!不管來的是誰,多大的官,一律給我頂回去!"
他用力拍了拍聶文的肩膀,力量沉重:"你給我挺住了!
有什麼壓力,往我趙某人身上推!你聶文頂不住了,
還有老子在這兒給你頂着!老子要是頂不住了,上面還有老首長!
這件事,我不允許有任何寬容!任何私情!聽明白了沒有?!"
聶文聽到老首長這番擲地有聲、毫無保留的支持,心中再無猶豫,
猛地挺直腰板,"啪"地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
帶着破釜沉舟的決心:"請老首長放心!聶文保證完成任務!
絕不辜負您的信任!絕不辜負王源兄弟的在天之靈!"
聶文如同一尊鐵塔,矗立在後院那片剛剛經歷過風暴的狼藉之地。
空氣中仿佛還彌漫着傻柱的暴戾、聾老太太的刻毒,以及那群禽獸鄰居們幸災樂禍的竊竊私語。
趙副政委那要將人犯直接押赴軍區看守所的雷霆命令,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耳膜上,也點燃了他胸腔中爲恩人復仇的熊熊烈火。
然而,就在那怒火即將沖垮理智堤壩的瞬間,多年擔任軋鋼廠保衛處處長所磨礪出的政治敏感性和對現實復雜局面的深刻認知,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他那雙因憤怒而布滿血絲的眼睛,猛地眨了幾下,眼神中的狂躁漸漸被一種更爲深沉、更爲冷靜的審慎所取代。
他臉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微微抽動了一下,那是戰場上留下的印記,也提醒着他沖動行事的代價。
他死死咬住後槽牙,牙齦幾乎要咬出血來。不能再給老首長添亂了!不能再讓這件事波及更廣,影響到軍區的聲譽!
這個念頭如同鐵鉗般扼住了他復仇的沖動。他必須用一個更穩妥、更符合規則的方式,來執行這場正義的審判!
念頭電轉間,聶文猛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着後院冰冷的塵土味,直沖肺腑。
他一個箭步上前,皮鞋踩在碎磚爛瓦上,發出“嘎吱”的脆響。
他先是對着面色冷峻的趙副政委和目光銳利的王參謀長,投去一個極其復雜卻又異常堅定的眼神——
那眼神裏飽含着對命令的尊重,對當前局勢的清醒判斷,以及一種“請相信我,交給我來處理”的懇求與擔當。
隨即,他豁然轉身,腰背挺得如同鋼槍,面對着自己帶來的那幾名從軋鋼廠保衛處精挑細選出來的得力幹將。
這些幹事們,個個神情肅穆,眼神裏同樣壓抑着怒火,正等待着處長的指令。
聶文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緩緩掃過每一張熟悉而堅毅的面孔。
他開口了,聲音不再是最初的暴怒,而是變成了一種低沉、沙啞,卻蘊含着鋼鐵般意志的聲調,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腔裏擠壓出來,沉重而有力,瞬間蓋過了院子裏所有的雜音:
“保衛科的!全體都有——!聽我命令!”
聲音不大,卻如同悶雷滾過,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