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沈盡舟對她的好太反常了,不同於正常的普通朋友,宋晚幹脆把話說清楚,“我父母去世,我的處境大不如從前,這世上沒人能再讓我依靠。我做什麼都只能靠自己。心機和手段,都是必要的,我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也沒辦法光明磊落。 ”
“或許你會覺得現在的我心機太深,太會謀算,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於我而言,這是生存之道。”
她對人一向疏離,保持着恰到好處的距離,這還是沈盡舟頭一次聽她說了這麼多話。
可此刻他心情很復雜,無論怎樣都很難相信,那個總是溫溫柔柔的晚晚姐、從小到大都對人和和氣氣的晚晚姐,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裴頌呢?你昨晚高燒不退的的時候,一直在喊他的名字,難道也是故意的嗎?”
宋晚楞住,昨晚第一次發燒的確是意外,但後來她爲了逼真又在冷水裏泡了大半個小時,燒到後半夜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糊塗的,根本不記得具體情形。
但即便真的喊了,她也不會承認。
“一個無父無母又被男朋友拋棄的形象,更容易讓人心疼不是嗎?”
沈盡舟徹底愣住,看着她的眼神逐漸變得失望。
宋晚淡然道,“我就是這樣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一個人,所以你以後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我不可能給你想要的。”
“回去吧,別再來了。”
沈盡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病房裏重新歸於安靜。
宋晚表情默然地站在窗台前,微風撩起她耳邊的長發 ,露出那張精致絕美的臉。
在這種絕對的美貌面前,那潛藏在她眼底深處的晦暗都變得並不明顯。
直到姚淑芬過來,宋晚才調整好情緒。
“阿姨。”
她乖巧的喊了一聲,姚淑芬點了點頭,徑直在沙發上坐下。
大概是來之前就想好了要說什麼,一開口便直奔主題,“你生病的事情我和你叔叔說了,他人在國外出差回不來,我們商量過了,等你病好還是回家裏住,這樣我們也能放心一些。”
宋晚並不意外,她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足了姚淑芬面子,又把自己搞的這麼狼狽,哪怕是爲了堵住外人議論,宋家都不可能再放任不管。
但,她拒絕了。
“抱歉,阿姨,我暫時不能回去。”
“爲什麼?”姚淑芬很意外,她可是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勉強鬆口,沒想到宋晚根本不領情。
“難不成你還在生我的氣?”
宋晚淺笑着搖頭,“您是長輩,我怎麼會和您生氣。只是,我總不能一輩子都依靠家裏,什麼也不做。”
這話倒是讓姚淑芬覺得順耳,她本來就是不得已才接她回家,現在宋晚自己識相,倒是能省去不少麻煩。
“你當真這麼想?那你叔叔問起來.......”
“叔叔那邊我會親自解釋。”宋晚從善如流,但她這麼聽話,可不是爲了哄姚淑芬開心,而是另有計劃。
“不過,我想進公司歷練一下,將來也好找工作,自力更生。”
姚淑芬臉色一變,內心警報瞬間拉響,宋氏原本就是宋晚父母的公司,她們下足了功夫才把公司大權弄到自己手上,自然不放心宋晚介入。
“公司的事都是你叔叔做主,等他回來我跟他提一提,你先安心養病。”姚淑芬找借口敷衍。
宋晚也不着急,乖巧點頭。
怕再說下去還不知道要扯出什麼麻煩,姚淑芬起身要走。
臨出門時卻像是突然想起來似的對她道,“對了,昨晚我看你一直在喊裴頌的名字,知道你放不下他,所以今早去裴家支會了一聲,畢竟你進醫院和裴頌也脫不了幹系,我想裴家怎麼着也該過來探望探望。”
宋晚臉上笑容微凝,又很快恢復正常,她沒什麼表情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她大約能猜到姚淑芬的心思,不過是想借機看看,他們還有沒有舊情復燃的可能。
畢竟這麼大一座金山,只能看不能碰,任誰都不會甘心。
只是她總這麼沒完沒了,着實惹人厭煩。
於是裴夫人帶着裴頌過來時,宋晚故意裝作沒看到他,只笑着和裴母打招呼,“本不是什麼大病,還勞您親自跑一趟。”
“你這孩子總是喜歡什麼事都自己忍着,你過敏可和我們家脫不了幹系。”裴母一面心疼她,又一面惱火裴頌,“你還愣着幹什麼?還不快給晚晚道歉?”
裴頌從出現的時候臉就臭的不行,像是宋晚欠他幾百萬一樣,此刻表情更冷了,站在離她最遠的距離一動不動。
裴夫人很生氣,“你還覺得自己有理了是吧?晚晚酒精過敏的事你比誰都清楚,再怎麼樣也不應該讓她喝酒,好在是沒什麼大礙,要是真出了什麼事,你問問你自己的良心,對得起她嗎?”
這回裴頌倒是有了反應,他扯着嘴角反問,“誰讓她喝酒了?她自己上趕着,怪的了誰?”
宋晚也在一旁解釋,“伯母,不怪他的,真要說起來,我這邊也有錯。”
裴夫人心裏卻像明鏡似的,“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女人,晚晚阿姨打了也就打了,你不僅爲難她,還爲難晚晚,你自己覺得這合適嗎?”
她一向高高在上慣了,根本沒把沈甜這樣的女生當一回事,提起時的語氣也十分輕視。
“媽,”裴頌的臉沉下來,“沈甜是我女朋友,我維護她是應該的。”
“你!”沒想到兒子會爲了一個認識不久的女人和自己頂嘴,裴夫人氣的不行。
眼見氣氛緊張,宋晚只好先把她支走,“伯母,我有點事想和裴頌單獨聊聊······”
裴夫人雖然在氣頭上,但私心裏還是希望他們兩個能夠和好,點了點頭,“行,那你們先聊,我去外面透透氣。”
臨走前,還不忘給裴頌一個眼神警告。
但這一招對如今的他來說顯然沒什麼作用,裴夫人前腳離開,後腳男人的劣根性便顯露出來。
“怎麼?姚淑芬跑到我家裏道德綁架還不夠,你也想在我面前賣慘?”
宋晚有些錯愕,但很快反應過來,他這是把氣都撒在自己身上。
“她找伯母的事情我並不知情,要是給你造成困擾,你其實可以不用過來。”
“你以爲我想來?姚淑芬跟我媽說的像你快要死了,我這罪魁禍首逃得了?”
裴頌的臉色很難看,只有他自己知道,從昨天到現在,他是什麼心情,所以對她更加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