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何治冷着臉出門了,也沒說去哪。
江寶宇樂得清閒,抱着小強在客廳看電影——一部無腦搞笑的喜劇片。
他看得哈哈大笑,雖然完全感受不到笑點在哪裏,只是機械地跟着劇情發出聲音。
笑着笑着,眼淚卻莫名其妙地流了下來。
小強不安地舔了舔他的手指。
手機震動了一下,是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小寶,最近怎麼樣?何總對你好嗎?缺錢跟大伯說。
——江建軍
“是大伯你缺錢給我說吧。”
江寶宇的笑容瞬間冷了下去。
他直接刪了短信,拉黑了號碼。
這些吸血的蛆蟲,聞着味就又湊上來了。
他抱緊了懷裏的小貓,它就是這冰冷世界裏唯一的港灣。
晚上何治回來時,身上帶着更重的酒氣,眼神也比白天更陰沉。
江寶宇正窩在沙發裏打遊戲,嘴裏大呼小叫:“上啊!坑貨!賣我?!”
何治走到沙發邊,陰影籠罩下來。
江寶宇放下手機,抬頭看他,聞到濃重的酒味,皺了皺眉:“喝這麼多?你可別影響我和男神音帥哥打遊戲!”
何治沒說話,只是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復雜得像一團亂麻,裏面有恨,有疑惑,還有……茫然。
“江寶宇,”他聲音沙啞地問,“你告訴我,當年……到底是不是你?”
“是什麼?”江寶宇心頭一跳,面上卻故作茫然,“何總,您又想翻什麼舊賬?”
“我親生父母!”何治低吼出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院長說,是你告訴他們我有病!是你毀了我回家的機會!是不是?!”
他的情緒激動,呼吸粗重,酒氣混雜着痛苦的急切。
江寶宇的手腕被攥得生疼,但他沒有掙脫。
他看着何治幾乎赤紅的眼睛,那裏面終於不再是全然的憎惡。
誰又給他扇耳旁風了?
“何治,”江寶宇的聲音平靜下來,“你不了解我還不了解老院長?”
“不……你從那時候就有事瞞着我。”
“噗……”江寶宇笑了,“何治,我跟你說我不記得了,一想就腦袋疼!別問了,你愛怎麼想怎麼想,我不伺候。”
他確實沒撒謊,那些閃回的片段,會因爲毆打謾罵的窒息感阻止他去回憶。
何治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從他眼睛裏挖出真相。
幾秒的寂靜。
最終,何治猛地甩開他的手,眼神重新恢復往常:“呵……果然,你還是只會狡辯。”
江寶宇沒當回事,他以爲這三年的陪伴會讓何治回心轉意。
然而事實如他所料,對方只會願意相信他希望的事。
至少何治潛意識裏已經養成了他江寶宇不是好人的印象。
解釋也是浪費口水,沒意義。
他垂下眼睛,揉着被捏紅的手腕:“那就別問了,反正我說什麼你都不信。”
何治看着他驟然消沉和逆來順受的樣子,心頭莫名一堵,更加煩躁。
他轉身上樓,腳步有些踉蹌。
江寶宇聽着樓上傳來沉重的關門聲,無力地向後倒在沙發裏。
小強擔憂地跳到他胸口。
他用手臂遮住眼睛,輕輕地哽咽。
“只會惹我生氣,混蛋何治,那我偏不如你意。”
手腕上,數字安靜地停在了【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