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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不死心的陸明又來了。
他提着一個畫架和一套全新的顏料,放在了我工作坊的角落。
“我查過了,抑鬱症可以通過藝術療法來輔助治療。”
他看着我,眼神裏帶着一種笨拙的討好。
“你不是喜歡畫畫嗎?我們一起畫,就像以前一樣。”
我看着那套顏料,眼前一陣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下午,那套被扔在垃圾桶裏的,一模一樣的顏料。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拿起一塊泥,用力摔在拉坯機上。
“陸明,你是不是覺得,你現在功成名就了,就有資格來拯救我了?”
“你是不是覺得,你買一套顏料,就能抹掉過去所有的傷害?”
他臉上的血色一點點褪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幫你...”
“幫我?”我冷笑一聲,“九年前,我被姜雪偷走作品集,被我爸媽罵得狗血淋頭的時候,
你在哪裏?”
“我滑檔,沒學上,我爸爲了我出車禍死掉的時候,你又在哪裏?”
“哦,對了,你在巴黎,和偷走我人生的罪魁禍首一起看星星看月亮。”
我的聲音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狠狠地扎進他的心髒。
他踉蹌着後退一步,臉色慘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這些...”
“她告訴我,你家人給你辦了退學,全家移民了,她說你走之前讓她轉告我,祝我前程似錦...”
“所以,你又信了。”
我平靜地陳述這個事實。
“你信她說的每一個字,卻從來沒有想過,來問我一句。”
“陸明,你不是蠢,你只是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爲什麼突然不理你,你不在乎我爲什麼放棄比賽,你只在乎你那點可憐的自尊心。”
“你所謂的恨,不過是你爲自己的懦弱和自私,找的一個借口。”
我站起身,直視着他的眼睛。
“現在,你所謂的彌補,也只是爲了讓你自己心安理得。”
“收起你那套廉價的同情心,我不需要。”
“帶着你的東西,從我的世界裏,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