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樂器發出來的聲音傳進我的耳朵,那種聲音細膩悠遠得像是最古老的月亮,優美得想讓人翩翩起舞。一曲終了,大家都熱情地拍手叫好。
我循聲望去,中間的木台上,在最邊上坐着一個苗疆少年,他着淡紫衣衫,紫色在領口和腰身處加深,花紋繁復起來,他看起來像是本地人,還帶着銀項,袖口以黑色繡着金色江河花狀紋。他站起身來,個子還挺高,他走近了些,我看清了他手上拿的夜簫,上面掛着一個紫色流蘇,他穿着銀紋靴子,走在雪上。
“顧盛?”我的嘴比腦子更快一步作出反應,我下意識喊出他的名字。我面前的、拿着夜簫的苗疆少年,是顧盛。我不是在做夢吧?
自從醫院看望之後,我們差不多有兩個月沒見了。他的頭發長長了,差不多到脖子下緣,被他用皮筋高高扎起,如果忽略掉扎得很亂這一點,還是很有少年感的。
“你怎麼在南沙?”我們倆在火堆邊坐下,我問他。
他的回答出乎意料:“這裏,是我真正的家。”
好家夥,他和我還算同鄉,不過當時我不理解他說的真正的家是什麼意思,換作是我,我還是喜歡網絡發達的小城。
“走吧。"他拉着我起身,”要跳舞了。“他說。
除夕那天,在盛大的篝火旁,大家圍成一個大圈,我跳着我並不熟悉的舞蹈,氣氛很熱烈。
然後是兩個人一起拉着手跳,多是青年男女,可是人太多了,我和顧盛被沖散了,和我跳的是一個爽朗的苗族少年,這本來沒什麼大不了的,我以爲。跳了不到兩分鍾,我被突然冒出來的顧盛拽到他懷裏。
“過來和我跳。”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今天的顧盛,太具有蠱惑性了,他的每一句話,像是惡魔的低語,足以讓人沉溺。
這就是服化道加成嗎?可是他是苗疆美少年欸。
跳完之後,我就對顧盛說:“我要回去了,我媽媽會着急的。”今天的顧盛有點不同,還是不招惹的好。
他牽起我的手,撓着我的掌心。
別搞別搞,再搞下去我受不了了,別的都行,我就是怕癢。我用力要把手抽出來,他握得更緊。我聽見他說:“親我。”
我當然是拒絕的,這得是另外的價錢。可是當時,本來到了南沙縣就經常頭暈,再加上聞着他身上的的異香,我的大腦開始變得不清醒。
我呆呆地看着他越來越近的一雙眼睛,在月光下好像竟變成了紫色,有種妖冶的美。等等,他彎腰越靠越近,我自己怎麼也踮起腳尖來了?
我的大腦逐漸清晰,可是身體似乎仍然不受控制,這太恐怖,太奇怪了,是什麼力量才可以做到?
如果我那時注意到我小腿上的黢黑的蟲子的話,就會明白顧盛是靠着那只小小的蟲子蠱惑我的。可是我沒有,沒有注意到。
在我要主動親上去的時候,我用盡全部力氣和意志一把推開了他,他向後踉蹌幾步,而我則重重地摔在了雪地上,嘶,屁股好痛。
我管不了那麼多,趕緊站起來朝着外婆家跑,我沒跑幾步,就因爲腿軟又摔到了,荷包裏的沒拆的暖寶寶滾落到地上。盡管摔了個狗啃泥,我還是爬起來繼續跑,仿佛顧盛是什麼怪物,我落荒而逃。
我甚至不敢回頭看一眼顧盛,所以沒有發現他眼睛裏盛滿的失望和被拋下的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