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改編自網友@北漂小夏 的投稿,相關細節已做藝術加工,請勿對號入座】
閣樓方向的悶響再次傳來,像重錘敲在木板上,震得我耳膜發顫。黑暗裏的風更急了,裹着混雜的怪味往鼻子裏鑽,嗆得我忍不住咳嗽了一聲。
沒的選了。
我攥緊拳頭,指甲嵌進掌心,尖銳的痛感讓混沌的腦子清醒了幾分。深吸一口氣,我邁開腳步,走進了走廊的黑暗裏。
腳下的地板坑坑窪窪,每走一步都發出“吱呀”的呻吟,在死寂的樓道裏格外刺耳。我扶着牆摸索前行,指尖劃過冰涼粗糙的牆面,沾到不少灰塵。走廊裏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憑着記憶判斷方向,心髒在胸腔裏狂跳,撞得肋骨生疼。
“咚——”
又一聲悶響,更近了。這次能清晰地聽到,聲音是從閣樓門後傳出來的,還帶着一絲輕微的“沙沙”聲,像是有人在翻動雜物。
我腳步一頓,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想後退,可身後的房間也是一片漆黑,沒有任何安全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往前走,指尖終於碰到了一扇木門——閣樓的門。
門是虛掩着的,留着一條一指寬的縫隙。冰冷的風從縫隙裏灌出來,帶着濃鬱的灰塵味和腐朽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和之前相似的腥甜氣。縫隙裏黑沉沉的,什麼都看不見,卻像一張巨獸的嘴,等着我鑽進去。
我咽了口唾沫,抬手推了推門。“吱呀——”老舊的木門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緩緩打開。一股更濃的灰塵撲面而來,我下意識地捂住鼻子,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借着門外微弱的天光(不知道是從哪裏漏進來的),我勉強看清了閣樓的景象。裏面堆滿了雜物,紙箱、舊家具、編織袋,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幾乎沒什麼落腳的地方。天花板很低,我得微微低頭才能站直,牆角結着蜘蛛網,灰塵在光柱裏飛舞,嗆得人嗓子發緊。
“譁啦——”
閣樓深處傳來一聲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從箱子上掉了下來。我嚇得渾身一僵,站在門口不敢動,耳朵豎得老高,聽着裏面的動靜。
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就只有風吹過雜物的“嗚嗚”聲。剛才的響動,好像又是我的幻覺。
我扶着門框,慢慢走進閣樓。腳下的雜物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眼睛在黑暗裏慢慢適應,開始尋找電閘的位置。房東說過電閘在閣樓裏,按常理應該在靠近門口的牆角。
我摸索着往前走,指尖劃過一個個冰冷的紙箱。箱子上落滿了灰塵,一摸就是一個手印。走了沒幾步,腳下突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我踉蹌着往前撲,伸手想扶住旁邊的箱子穩住身形。
“哐當——”
箱子被我推得倒在地上,裏面的東西譁啦啦地掉了出來,散了一地。我站穩身子,喘着粗氣,心裏又慌又怕,生怕這動靜引來什麼東西。
等了幾秒,閣樓裏沒什麼異常動靜。我鬆了口氣,低頭看向地上散落的東西——全是女人的衣物。
各種款式的衣服,裙子、襯衫、褲子,堆在地上,顏色大多是淺色的,因爲放得太久,已經有些發黃,還帶着濃重的黴味。布料摸起來硬邦邦的,像是被水泡過又晾幹,失去了彈性。
我皺了皺眉,心裏有點奇怪。房東是個大叔,怎麼會有這麼多女人的衣服?難道是他家人的?可他爲什麼要藏在閣樓裏?
我蹲下身,隨手拿起一件襯衫。淺藍色的,款式很簡單,是幾年前流行的樣式。就在我拿起襯衫的瞬間,心髒猛地一縮——這件襯衫的款式,和我衣櫃裏那件淺藍色襯衫,幾乎一模一樣。
不可能吧?
我趕緊把襯衫扔在地上,又拿起一條黑色的牛仔褲。褲型、尺碼,和我常穿的那條牛仔褲,完全一樣。我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指尖發顫,又接連拿起幾件衣服。
每件都讓我心驚肉跳。
那件白色的T恤,領口有個小小的蝴蝶結裝飾,我上周剛買了一件同款;那條卡其色的半身裙,裙擺有褶皺設計,我衣櫃裏也有一條,是我最喜歡的款式;還有那件粉色的針織衫,袖口有破洞的設計,我前幾天還穿着去上班……
這些衣服,款式全是我常穿的,甚至連尺碼都和我的一樣。就好像,這些衣服是照着我的衣櫃準備的。
冷汗順着額頭往下滑,滴在地上的衣物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痕跡。我站起身,後退了一步,不小心踩到了一件連衣裙,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我低頭看向那件被踩中的連衣裙,渾身的血液瞬間凝固了。
淺藍色的碎花連衣裙,布料是輕薄的雪紡,裙擺有層疊的設計。領口處有一個小小的珍珠裝飾,位置、樣式,和我昨天剛買的那條連衣裙,分毫不差。
我昨天才買的新裙子,還沒來得及穿,放在行李箱的最底層。這件舊裙子,怎麼會和我的新裙子一模一樣?
我顫抖着伸出手,撿起那件舊連衣裙。入手冰涼,布料硬邦邦的,還沾着灰塵和黴味。我翻來覆去地看,每一個細節都和我的新裙子完全一致,連碎花的排列順序都沒有差別。
“這……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聲音發顫,連自己都聽不清。
閣樓裏的風突然大了起來,吹得地上的衣物“譁譁”作響。天花板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落在我的頭發上、肩膀上。那股腐朽味和腥甜氣越來越濃,好像就圍繞在我身邊,揮之不去。
我拿着連衣裙,站在原地動彈不得,腦子裏一片空白。爲什麼會有這麼多和我常穿的衣服一模一樣的舊衣物?這些衣服是誰的?房東到底藏了什麼秘密?
無數個問題冒出來,攪得我頭疼欲裂。我把連衣裙扔在地上,想趕緊找到電閘,合上電就離開這個詭異的閣樓。
我轉身繼續往前走,目光在牆角掃視。終於,在閣樓最裏面的牆角,看到了一個小小的配電箱——是電閘。
我快步走過去,伸手去按開關。指尖剛碰到冰涼的金屬開關,腳下又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這次我沒摔倒,只是踉蹌了一下,手不小心碰到了旁邊的一個小箱子。
“啪嗒”一聲,小箱子掉在地上,蓋子摔開了,裏面的東西掉了出來。
不是衣服,是一些零散的小物件。發夾、手鏈、筆記本,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掉在地上,正面朝上。借着微弱的天光,我能看到照片上有個人影。
我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彎腰撿了起來。
照片已經泛黃,邊緣有些磨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照片上是一個年輕的女生,十七八歲的樣子,扎着馬尾辮,笑容燦爛。她穿着一條淺藍色的碎花連衣裙,領口有珍珠裝飾——和我昨天買的新裙子,還有剛才看到的那件舊裙子,一模一樣。
我盯着照片上的女生,呼吸越來越急促。手指控制不住地發抖,照片差點從手裏掉下去。
這個女生……和我長得好像。
眉眼、臉型,甚至連笑起來的嘴角弧度,都和我有七分相似。尤其是那雙眼睛,圓圓的,帶着點天真,和我鏡子裏看到的自己,幾乎一模一樣。
閣樓裏的風停了,瞬間變得死寂。只有我的呼吸聲,粗重又急促,在空曠的閣樓裏回蕩。我拿着照片,站在原地,渾身冰涼,像被潑了一盆冷水。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用藍色的鋼筆寫的,字跡娟秀。我翻轉照片,看清了上面的字:“2018年夏,於402窗前。”
402。
這三個數字像驚雷,在我腦子裏炸開。
她在我的房間窗前拍的這張照片?
這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女生,到底是誰?她和402房間,和這些同款衣物,有什麼關系?房東又爲什麼要對我隱瞞這一切?
我攥着照片,指腹蹭過泛黃的紙面,冰涼的觸感順着指尖傳遍全身。突然,閣樓門口傳來一聲輕微的“吱呀”聲,像是有人輕輕推開了閣樓的門。
我猛地回頭,看向閣樓門口。
黑暗裏,有一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門口,看不清臉。只能看到一個大致的輪廓,和照片上的女生差不多高。
風又開始吹了,從門口吹進來,帶着冰冷的寒意。地上的衣物被風吹得“譁譁”作響,照片在我手裏抖得厲害。
那個人影站在門口,一動不動,像是在盯着我。
我僵在原地,不敢動,也不敢說話。心髒“咚咚”地跳,撞得胸口發疼,嗓子發緊,發不出一點聲音。
過了幾秒,人影慢慢動了一下,朝着我這邊走了一步。腳下的雜物發出“咯吱”一聲響,在死寂的閣樓裏格外刺耳。
我終於反應過來,轉身就跑。顧不上找電閘,顧不上地上的衣物,只想趕緊逃離這個詭異的閣樓,逃離這個看不清臉的人影。
我跌跌撞撞地跑出閣樓,差點撞到門框上。身後好像有腳步聲跟了上來,輕輕的,“噠噠”的,跟在我身後。
我不敢回頭,拼了命地往自己的房間跑。推開房門,反手鎖上,又用後背死死頂住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門外沒有動靜,沒有腳步聲,也沒有其他聲音。好像剛才的人影和腳步聲,都是我的幻覺。
可我手裏的照片是真實的,地上的同款衣物是真實的,那種被人盯着的恐懼感,也是真實的。
我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門板,把照片緊緊攥在手裏。照片上女生的笑容,在昏暗的光線下(不知道哪裏漏進來的一點光),顯得格外詭異。
我必須找到房東。
我要問清楚,這個女生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