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姻緣閣的詭局與紙人軍團
林辰的心跳得像揣了個打樁機，手裏的平底鍋被冷汗浸得滑溜溜的。他瞅了眼蘇蕊，只見她緊咬着嘴唇，鋼管捏得發白；夜鶯則眯着眼盯着那扇紅木門，手指在匕首柄上摩挲，像是在盤算怎麼捅進去最省力。
“進…… 進去嗎？” 林辰的聲音抖得像被風吹的塑料布，“這老頭看着就不像善茬，萬一進去就出不來了咋辦？我還沒吃夠熏雞呢。”
“怕了？” 夜鶯斜了他一眼，匕首突然出鞘半寸，寒光閃得人眼暈，“怕就回客棧，我跟蘇蕊去。”
“誰…… 誰怕了？” 林辰把平底鍋往胸前一橫，擺出防御姿勢，“我這是戰略性猶豫。再說了，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咱可是過命的交情。”
蘇蕊突然按住他的肩膀，聲音壓得極低：“別吵。你們聽，裏面有動靜。”
三人屏住呼吸，果然聽見姻緣閣裏傳來 “咔噠咔噠” 的聲響，像是有人在用骨頭敲桌子，還夾雜着紙頁翻動的沙沙聲。那老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不再是沙啞的喊話，而是哼起了古怪的調子，咿咿呀呀的，聽得人頭皮發麻。
“不能等了。” 夜鶯突然推開門，匕首在燭光下劃出銀線，“沖進去控制住他！”
林辰和蘇蕊緊隨其後。大堂裏煙霧繚繞，十幾根白蠟燭插在牆角的燭台上，把影子投在牆上，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怪。穿道袍的老頭背對着他們，坐在一張供桌前，手裏捧着個黑木盒子，正慢悠悠地晃着鈴鐺。
“來了就坐。” 老頭緩緩轉過身，那雙全白的眼睛在燭光下泛着瓷片似的光，嘴角咧開個詭異的弧度，“老夫備了好茶。”
供桌上擺着三個茶杯，裏面盛着墨綠色的液體，表面浮着泡沫，像放餿了的菜湯。旁邊還放着個銅盆，裏面插滿了紙人，比客棧三樓的那些小一號，穿着五顏六色的衣服，臉都朝着門口，眼神齊刷刷地盯着林辰三人。
“你是誰？搞這些玩意兒想幹啥？” 林辰舉着平底鍋，往後退了半步，不小心踩在個紙團上，軟乎乎的，像是踩了只死老鼠。
老頭沒回答，而是拿起黑木盒子晃了晃，裏面發出 “譁啦啦” 的響聲，像是裝着骨頭渣子。“三位是來尋姻緣的？還是來尋物資的？” 他突然笑了起來，聲音像破舊的風箱，“廣播裏說的那些好東西，都在樓上呢。”
“少廢話！” 夜鶯匕首直指老頭咽喉，“那廣播是不是你弄的？爲啥要騙別人來這兒？”
老頭非但不怕，反而把脖子往前湊了湊，道袍領口敞開，露出幹癟的胸膛，肋骨根根分明，像個破鳥籠。“騙？話可不能這麼說。” 他用枯樹枝似的手指敲了敲供桌，“老夫只是給大家指條明路。這世道，活着多累啊，不如變成紙人，安安穩穩的，多好。”
“變成紙人？” 蘇蕊突然指着那些小紙人，“你把以前來的人都……”
“聰明姑娘。” 老頭贊許地點點頭，拿起一個穿紅裙的紙人，用指甲刮着紙人的臉，“你看這眉眼，多俊。以前是個唱戲的，嗓子比黃鶯還好聽呢。現在多乖，叫她幹啥就幹啥。”
林辰突然覺得胃裏翻江倒海，早上吃的熏雞混着瓜子在嗓子眼裏打轉。他這才明白，爲啥小鎮這麼安靜 —— 不是沒人來，是來了就沒能走出去。
“我操你個老變態！” 林辰怒吼一聲，一平底鍋拍向供桌。茶杯 “哐當” 碎了一地，墨綠色的液體濺在紙人身上，滋啦冒起白煙，紙人臉上的顏色瞬間糊成一團，像融化的蠟像。
老頭終於變了臉色，那雙白眼球裏似乎閃過一絲紅光。他猛地將黑木盒子往地上一摔，盒子裂開，滾出一堆指甲蓋大小的骨頭，上面還沾着血絲。“不知好歹！” 他抓起銅盆裏的紙人往空中一拋，“給我拿下！”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些紙人落地的瞬間，突然 “咔噠” 一聲站直了，胳膊腿以不自然的角度扭動着，臉上的五官像是活了過來，眼睛裏閃爍着紅光，朝着三人撲來。
“我操，成精了！” 林辰一平底鍋拍飛最前面的紙人，那玩意兒被拍扁在牆上，像張爛報紙，卻還在扭動着胳膊掙扎。
夜鶯的匕首快如閃電，每一刀都精準地戳在紙人心口，卻只能劃開個小口子。“這紙有問題！” 她一腳踹開兩個撲過來的紙人，“像是浸過油！”
蘇蕊的鋼管橫掃過去，把一排紙人掃倒在地，卻見它們像蟑螂似的翻過身，手腳並用往前爬，速度居然比喪屍還快。一個紙人抱住蘇蕊的腿，冰涼的紙臉貼在她的褲管上，嚇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滾開！” 林辰一平底鍋砸在那紙人頭上，把它拍成了紙漿，綠色的汁液濺了蘇蕊一褲腿，“快撤！這玩意兒打不死！”
三人且戰且退，剛退到門口，就見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冒出更多紙人，有的穿着遊客的花襯衫，有的穿着服務員的制服，密密麻麻堵滿了路，手裏還拿着木棍、石頭，甚至還有個紙人舉着把生鏽的菜刀，晃晃悠悠地走來。
“完犢子，被包餃子了。” 林辰絕望地發現，連屋頂上都站着紙人，一個個張開雙臂，像要跳樓的神經病，“這老頭是紙人批發商啊？哪來這麼多存貨！”
“往二樓跑！” 夜鶯突然拽着他往樓梯口沖，“上面說不定有後門！”
二樓比一樓更詭異。牆上掛滿了紅綢子，上面繡着 “百年好合” 的字樣，卻被撕得破破爛爛，像吊死鬼的舌頭。幾個穿着婚紗禮服的紙人站在角落裏，手裏捧着紙花，臉上塗着慘白的胭脂，嘴角咧到耳根，看着比哭還嚇人。
“這地方以前是拍婚紗照的？” 林辰一邊用鍋擋開撲來的紙人，一邊喘氣，“整得比殯儀館還瘮人。”
“小心！” 蘇蕊突然把他往旁邊一拽，一個穿西裝的紙人揮舞着裁紙刀擦着他的耳朵過去，紙刃劃破了他的衣領，帶起一陣涼風。
林辰反手一平底鍋砸在那紙人後腦勺上，把它拍得栽倒在地，滾下樓梯。“謝了！” 他剛想再說點啥，突然看見牆角的櫃子裏伸出只慘白的手，抓着個相框。
“那是啥？” 林辰指着櫃子，夜鶯走過去一腳踹開門，裏面的景象讓三人倒吸一口涼氣 —— 櫃子裏堆滿了人的頭骨，每個頭骨上都貼着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是那些紙人的臉！
“這老東西把人的骨頭當模具！” 蘇蕊的聲音都在發顫，“這些紙人…… 是照着死人做的！”
老頭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帶着得意的笑：“小姑娘好眼力。這些都是自願留下的，他們說想永遠留在這溪雲小鎮，當對神仙眷侶呢。”
“自願你個大頭鬼！” 林辰抓起個相框就往樓下扔，砸在一個紙人頭上，“我看是被你騙來的！”
相框摔碎的瞬間，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尖叫，不是人的聲音，而是紙被撕裂的 “譁啦” 聲。林辰探頭一看，只見那個穿西裝的紙人正在瘋狂撕扯自己的臉，紙皮碎片飛得滿天都是。
“原來如此。” 夜鶯眼睛一亮，“這些紙人跟頭骨有聯系！毀掉頭骨，紙人就會失控！”
“幹得漂亮林辰！” 蘇蕊抓起兩個頭骨就往紙人堆裏扔，果然，隨着頭骨落地，兩個紙人立刻像瘋了似的互相毆打起來，很快就變成了一堆廢紙。
“這操作 666 啊！” 林辰興奮地大喊，抱起櫃子裏的頭骨往外扔，“看我紙人殺手林辰的厲害！”
一時間，二樓的頭骨像炮彈似的往下砸，樓下的紙人軍團亂成一鍋粥，有的互相殘殺，有的原地轉圈，有的甚至往牆上撞，場面比菜市場砍價還混亂。
老頭氣得在樓下嗷嗷叫：“小兔崽子！我要你們陪葬！”
突然，整個姻緣閣劇烈搖晃起來，房梁上的灰塵簌簌往下掉。林辰趕緊扶住牆，只見樓下的地面裂開道縫，從裏面爬出個巨大的紙人，足有三米高，穿着件破爛的龍袍，腦袋是用冬瓜刻的，插着兩根蠟燭當眼睛，手裏舉着根粗木棍，正是林辰在客棧三樓見過的那件龍袍！
“我操，終極 BOSS 登場了？” 林辰嚇得腿肚子轉筋，“這玩意兒比熊瞎子還嚇人！”
巨大紙人一棍掃過來，二樓的欄杆瞬間被砸斷，木屑飛得到處都是。夜鶯反應快，拉着林辰和蘇蕊往旁邊躲，木棍擦着他們的頭皮過去，砸在牆上，打出個大洞。
“從窗戶跳！” 夜鶯指着窗外，“快！”
三人跑到窗邊，剛想跳下去，卻發現樓下的紙人已經圍了上來，舉着石頭木棍，就等他們落地。巨大紙人也慢悠悠地轉過頭，冬瓜腦袋上的蠟燭火苗晃了晃，像是在嘲笑他們。
“這下真成甕中捉鱉了。” 林辰絕望地靠在牆上，突然摸到個硬邦邦的東西，回頭一看，是個滅火器，“有了！”
他拔掉保險銷，對着沖過來的紙人按下開關，白色的泡沫噴涌而出，糊了紙人一臉。那紙人瞬間僵住，動作變得遲緩，像是被凍住了。
“這玩意兒怕泡沫！” 林辰興奮地大喊，“快找找還有沒有！”
蘇蕊在牆角找到個更大的滅火器，對着巨大紙人的冬瓜腦袋噴去。泡沫糊滿了冬瓜，蠟燭火苗 “噗” 地滅了，巨大紙人立刻像斷了線的風箏，直挺挺地倒下去，砸在地上，變成了一堆廢紙和爛冬瓜。
“搞定！” 林辰正想歡呼，突然看見老頭舉着把菜刀從樓梯爬上來，白眼球裏全是血絲，道袍上沾滿了墨汁似的液體，“我殺了你們！”
“老東西還沒完了？” 林辰舉起平底鍋就迎上去，老頭的菜刀劈在鍋上，“當” 的一聲，震得兩人都後退幾步。林辰趁機一腳踹在老頭肚子上，老頭像個破麻袋似的滾下樓梯，正好摔在巨大紙人的殘骸上，半天沒爬起來。
“快跑！” 夜鶯拉起林辰和蘇蕊，“這房子要塌了！”
三人從窗戶跳出去，剛落地就聽見身後傳來 “轟隆” 一聲巨響，姻緣閣的屋頂塌了下去，揚起漫天灰塵。那些沒失控的紙人被埋在下面，發出一陣奇怪的 “吱吱” 聲，很快就沒了動靜。
林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氣，感覺渾身骨頭都散了架。蘇蕊遞過來水壺，他接過來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順着嘴角流進脖子裏，冰涼冰涼的，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了。
“那老頭…… 死了嗎？” 蘇蕊望着倒塌的姻緣閣，聲音有點發顫。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林辰抹了把臉，“這種人，死了也是爲民除害。”
夜鶯突然指着遠處：“快看！客棧方向冒煙了！”
三人心裏一緊，趕緊往客棧跑。路上的紙人殘骸還沒清理幹淨，踩上去 “咔嚓” 作響，像踩在薯片上。越靠近客棧，煙味越濃，還能隱約聽見喊叫聲。
“不好！是龍哥的人！” 林辰突然加快腳步，“他們肯定趁我們不在偷襲了！”
跑到客棧門口，只見幾個龍哥的手下正在放火，客棧的木門已經燒了起來，黑煙滾滾。王哥和趙叔正舉着武器跟他們打鬥，張嬸抱着小孩躲在牆角，李大爺則舉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跟兩個小嘍囉周旋。
“操你媽的龍哥！” 林辰怒吼一聲，舉着平底鍋沖過去，一鍋拍在一個嘍囉後腦勺上，那家夥哼都沒哼一聲就倒了。
“林辰你們回來了！” 王哥喜出望外，一撬棍砸倒個敵人，“這狗日的趁我們吃飯的時候偷襲，太不要臉了！”
蘇蕊和夜鶯也立刻加入戰局。蘇蕊的鋼管舞得虎虎生風，專打敵人的膝蓋，沒一會兒就放倒了三個；夜鶯的匕首更是快如閃電，每個被她盯上的敵人都捂着脖子倒下，血流得不多，卻站不起來。
林辰打得興起，把平底鍋舞得像風車，嘴裏還喊着：“讓你們嚐嚐我的平底鍋十八掌！第一掌：拍你個桃花朵朵開！第二掌：拍你個神魂顛倒……”
突然，他感覺背後一涼，回頭一看，龍哥正舉着砍刀朝他砍來，臉上的橫肉抖個不停：“小雜種！上次讓你跑了，這次我要你命！”
林辰趕緊舉鍋去擋，“當” 的一聲，砍刀劈在鍋上，震得他胳膊發麻，虎口都裂開了。龍哥的力氣比他大得多，刀刃一點點往下壓，眼看就要劈到他的腦袋。
“給我滾開！” 蘇蕊突然從旁邊沖過來，一鋼管砸在龍哥的胳膊上，龍哥慘叫一聲，砍刀掉在地上。林辰趁機一腳踹在他肚子上，龍哥踉蹌着後退幾步，正好撞在趕來的夜鶯身上。夜鶯眼疾手快，匕首架在他脖子上。
“動一下試試？” 夜鶯的聲音冷得像冰，匕首刃已經劃破了龍哥的皮膚，滲出血珠。
龍哥的手下見狀，都不敢動了。趙叔趁機奪下他們的武器，把人捆了起來。王哥往龍哥肚子上踹了一腳：“狗日的，還敢來？上次沒打夠是吧？”
龍哥惡狠狠地瞪着林辰：“小子，你給我等着！我不會放過你的！”
“放不放過可不是你說了算。” 林辰撿起地上的砍刀，用刀背拍了拍龍哥的臉，“說，你咋找到這兒的？”
龍哥梗着脖子不說話，王哥又是一腳踹在他腿彎，龍哥 “噗通” 一聲跪在地上，疼得齜牙咧嘴。
“不說是吧？” 林辰把砍刀架在他脖子上，“信不信我把你這身橫肉割下來喂喪屍？”
龍哥這才怕了，哆嗦着說：“是…… 是一個老頭告訴我的…… 說你們在這兒…… 還說有疫苗……”
“老頭？” 林辰心裏咯噔一下，“是不是個穿道袍的？眼睛全白？”
龍哥點點頭：“是…… 是他給我指的路…… 說能幫我拿到疫苗……”
三人對視一眼，都明白了 —— 那老頭根本沒死，他是故意讓龍哥來的，想坐收漁翁之利！
“不好！” 夜鶯突然站起來，“他肯定去拿疫苗了！”
林辰也反應過來，疫苗還藏在客棧的床底下！他趕緊往樓上跑，蘇蕊和夜鶯緊隨其後。
跑到二樓房間，只見床被掀開了，裝疫苗的箱子不見了！窗戶大開着，外面的樹枝上掛着塊道袍的碎片，顯然老頭剛走沒多久。
“追！” 林辰抓起平底鍋就往樓下跑，“疫苗絕不能落在他手裏！”
三人沖出客棧，只見遠處的山坡上有個黑影正往山林裏跑，懷裏抱着個箱子，正是裝疫苗的那個！
“別跑！” 林辰大喊着追上去，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 絕不能讓那變態老頭得逞！
山坡上的路不好走，全是碎石和雜草。林辰跑得太急，腳下一滑，差點滾下去，幸好抓住了根樹枝。蘇蕊伸手拉他，兩人手一碰到一起，都愣了一下，趕緊鬆開，臉上有點發燙。
“快追！” 夜鶯已經跑出老遠，回頭喊了一聲。
兩人趕緊跟上，眼看着就要追上老頭，突然，老頭回頭沖他們笑了笑，把手裏的箱子往旁邊一扔。林辰趕緊去接，卻發現箱子是空的，裏面只有幾塊石頭！
“中計了！” 林辰氣得把空箱子往地上一摔，“這老東西早就把疫苗轉移了！”
老頭的身影消失在密林裏，只留下一陣詭異的笑聲，在山谷裏回蕩。
林辰癱坐在地上，看着空蕩蕩的箱子，心裏又氣又急。蘇蕊走過來，遞給她塊手帕：“擦擦汗吧。至少我們知道他還活着，以後還有機會。”
“可是疫苗……” 林辰疑惑得未來得及問出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