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予死魚眼瞥回去,心想兄弟你真相了。
不過她是她媽生的,不是周復之。
周復之被劉括那一嗓子嚇了一跳,周圍人都看了過來,嚇得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噓噓噓,你小聲點兒,別壞了我女神的名聲。”
說到這兒,小麥色的臉上還浮出兩團詭異的紅暈,沒底氣的聲音變小:“八……八字還沒一撇呢……”
劉括扯下他的手,滿臉見了鬼一樣看向那邊的祝予:“那這……”
周復之一改羞澀,看向祝予的眼神充滿了欣喜:“是不是超像。”
“你看啊,她的眼睛跟我一模一樣,其他五官完全就是按照我女神的模樣刻出來的。”
別說不是,就算真的是他跟祝今也生的,都生不出這麼像的吧!
“你小子眼神真好使,我仔細看才回過味兒來的,你居然一眼就看出來了。”
祝予長相確實是結合了兩人全部的優點,但氣質方面,乍一看整個人存在感很低,很難讓人注意到她的好相貌。
周復之聞言挺了挺胸膛:“那是,我這雙眼就算跟屁眼掉個位置兒都能立馬鎖定到跟我女神相關的所有事兒!”
劉括無語道:“是是是,全校就你一個認真做眼保健操的,你眼神不好誰好?”
別人眼保健操時間都用來補覺了,就周復之跟個小學生一樣,認認真真從頭做到尾。
兩人正說着話,樓上窗戶又被一把推開,之前那個男人再次探頭出來:“周復之!你小子把我說話當放屁了?還不滾上來!!”
周復之仰頭看過去,整齊的八顆牙齒在陽光下十分燦爛:“來了主任!您的屁我一向都捂在被窩裏反復品味,哪兒敢不當回事兒啊!”
教導主任罵了一句,周圍學生哄笑起來。
祝予靜靜站在原地,像個突兀的黑點,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
周復之走之前,在祝予意味深長的目光中轉身湊過來,熱絡地問她:“小學妹你哪個年級的,哪個班叫什麼呀,家裏幾口人?”
祝予跟他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視一眼,雙手揣兜走了,一個字都沒回應。
聽着身後周復之與旁邊人嘟囔着的:“她是不是沒聽清,都怪主任放屁太臭,吵到她的耳朵了。”
祝予想,很難想象身後那傻子跟她爸居然是一個人。
刺撓出聲安慰:【世事無常】
祝予點了一下頭。
“是啊……”
至少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那個每天認真做眼保健操的周復之,以後會瞎了一只眼。
...
祝予搬完書後,去小賣部給幫忙的班長買了瓶飲料,她不是不懂人情世故。
不過是這個世界用善意對待她的人太少了,通常都用不上。
買飲料花了三塊錢,那是她在剛穿來身上多出的書包裏翻到的,原本是張五塊,除此之外還有印着祝予照片跟姓名的身份證件、文具用品、水杯跟飯盒等。
五塊錢,塞屁眼裏都感受不到的單薄。
但祝予不打算動用媽媽給的一百塊,中午吃飯的時候她跑去食堂,找了個人問清楚免費的湯在哪裏後,花了五角錢買了個大饅頭,一手端着打了湯的飯盒,離開了吵吵嚷嚷坐滿人的食堂,輕車熟路的找到老體育館,拿了本書往台階上一墊,坐下就開始就着湯啃饅頭。
熟悉的吃飯地點,讓她很放鬆。
不過她忽略了一件事兒。
比如,二十四年後的老體育館,現在還沒被當做雜物倉庫使用。
祝予正低頭把蘸滿湯汁的饅頭往嘴裏送,就聽到旁邊階梯牆面那端傳來略有些模糊的女聲。
“……他醒了。”
“……約好的東西……送過來……”
“今晚八點……長香街88號。”
祝予是在第二句話時,聽出來這是祝今也的聲音的。
上午時,祝今也也是用這沒什麼語氣起伏冷冰冰的聲線給了她一百塊錢的。
【聽牆角不太好吧】
祝予兩邊腮幫子塞的鼓鼓的,怕被發現,也不敢咀嚼,好在回復刺撓的話不用張嘴也能說:【是不太好,但是必要的】
今天上午上課的時候,她想了很多。
關於如何阻止自己的出生,但這個其實是次要的。
還有個前提是,她要確保祝今也能沒有任何隱患的活下來。
祝今也是在生下她之後的第二天過世的。
醫院聲明她是因爲心梗、感染性休克導致的突然死亡。
這也是姥爺告訴她的,但她十歲的時候無意間在他書房裏看到了大量貼着她母親以往檢查報告跟各種資料的文件。
還有一些有警方標識的文件,大概意思是經過調查,排除祝今也死亡他殺的可能性。
早慧的祝予立馬察覺到了,她的姥爺似乎一直在懷疑自己女兒的死亡並非病故,而是他殺。
祝予後面長大一些,也偷溜進去過幾次,看了許多祝今也的檔案,她的身體一向很好,甚至過於強盛,懷孕期間的指標也是一路綠燈。
於是姥爺的疑點也跟着埋在了祝予心中,只不過後面爲生活所苦,她再沒了精力跟時間細究這件事兒。
【我姥爺外婆都是首都人,現在的祝家還沒開始落敗,她怎麼會獨身一人跑到這麼偏的地方上學】
這是祝予目前最大的疑惑。
她直覺這裏面絕對有重要的線索,甚至說可以跟祝今也的死掛上直接聯系。
【我要弄清這一點……】
查清那個藏在暗處想要殺害祝今也的凶手,提前除掉這個隱患。
祝予這麼想着,發現刺撓沒回話。
這才注意到另一邊祝今也的聲音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
正想站起來看看她媽是不是走了,還沒有所動作,只是一伸腦袋——
便跟不知什麼時候站在階梯旁邊的祝今也對上了眼。
她不知道來多久了,長發被隨意在腦後扎了起來,只留幾縷發絲垂在臉頰兩側,很隨意的發型卻有種說不出的慵懶感,不過垂眼看人的眼神依舊冷冽。
祝今也看着面前正瞪着圓溜溜的眼,驚訝看着自己的祝予。
臉頰跟鬆鼠似的塞的鼓鼓的,不知道還以爲她把過冬的口糧都藏裏面了。
直到掃到她腿上放着的鐵飯盒裏的東西,跟右手中還沒吃完的半個饅頭,祝今也原本佯裝冷酷的神態緩緩褪去。
怪不得瘦成這樣,原來真是只可憐的小水母。
祝予本來以爲她媽會責怪她偷聽,說她沒禮貌。
結果祝今也卻沒提,甚至也沒問她怎麼就吃這種東西,直接把手裏拎着的淡藍色袋子給了她。
“剛好,你幫我解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