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已經青腫的眼眶中,眼球布滿血絲。
此刻露出驚恐的眼神,他滿口鮮血,正面的牙齒已經掉了一顆。
紅發男人微微歪了歪頭,用球杆拍了拍他的臉,忽然猛地用皮鞋踩住他的背,將他的頭壓在自己身下,重新擺出一個標準的高爾夫擊球動作。
而這次放在打擊墊上的“球”,是他的腦袋。
帶着耳釘的男人站在一邊,笑眯眯地看着熱鬧。
鎢金鋼的高爾夫杆頭反射着雪亮的光芒,上面沾着一點點淡淡的鮮血。
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整個人開始顫抖,冰冷的鋼鐵貼在了他的眼睛上。
紅發男人低聲道:“你猜我這次……能不能打中?”
對方已近崩潰,可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口中被塞入了張口器,口水和血液混合在一起緩緩滴落下來。
紅發男人猛地揮杆,對方瞬間哀嚎一聲,球杆頭帶着風聲向他的眼球砸過來,只差一厘米的距離就足以將他的眼球打爆。
可就在這一厘米之間,球杆猛地停了下來。
對方徹底崩潰,嚎哭着跪在地上,渾身都開始抽搐似的顫抖。
“說不說?”紅發男人輕輕問了一句。
中年人點頭如搗蒜。
紅發男人和一邊的耳釘少年跟着輕笑起來,幾人身後,一個一身黑西裝的男人走過來,對紅發男生低聲道:“老板讓您把人帶上去。”
紅發男生嘖了一聲,收了球杆,低聲對地上的人道:“自己起來,還是我給你拖上去?”
幾個人將已經軟成泥的男人拖行着走到了電梯間。
電梯上行兩層,來到了這座大廈的頂層。
電梯門“叮”的一聲被打開,室內撲面而來一股淡淡的雪茄和皮革的味道,室內的裝修風格與樓下赫然一變。
穿着襯衫馬甲的服務生托着放了酒的托盤走了過來,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面不改色地讓了路。
中年男人被連拖帶拽地進了三樓的會客廳,厚重的地毯讓他行走越發磕磕絆絆,深色的實木桌腿泛着上好木材才有的油光。
中年男人半跪在地上喘着氣。
模糊的視線之中,一雙穿着薄薄紅底黑色皮鞋的腳出現在他面前。
對方鞋尖微動,似乎微微彎下了腰。
下一秒,中年男人只覺頭發被一雙手猛地提起來,逼着他抬起了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極爲年輕的臉,五官輪廓優越至極。
中年男人心中咯噔一聲,這張臉和他收到的資料對上了七分。
而與那些模特精修照上不同的,是他周身極有壓迫感的氣質。
中年男人幾乎有些驚愕地看着他。
那些照片文件上,這人穿着潮牌衛衣笑得眉眼彎彎,活脫脫一個剛剛出道的男孩,眼神無害又陽光。
可面前年輕男人的眼神,像是外面的夜色一般幽深。
他垂下眼簾,用俯視的角度看着他,恍若地獄裏俊美無情的殺神。
程曜。
他穿着深灰色的襯衫,坐在沙發正中央,兩側又坐了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從穿着打扮上看,二樓這幾個,身份地位比一樓那些人高一些。
“……把手伸到她生意上,是一碼事。”程曜慢慢道:“跟蹤她,是另一碼事,這樣的工作你敢接,沒想過是什麼後果?”
中年男人膝行着爬到他面前:“程少,程少,我,我們什麼都沒做!我們只是跟着江小姐的行程,絕對沒有正面接觸過……啊!……”
他捆着的手被踩到程曜腳下。
中年男人咬着牙道:“這都是,這都是程夫人的要求!程少,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帶了耳釘的男生哼笑一聲:“方才不是還說,你是關小姐派過來的人?”
中年男人支支吾吾起來,一時也沒辦法解釋,只好低着頭求饒。
一旁一個穿着棕色西裝的男人低聲道:“關家頂多在生意上用些手段,法律邊緣的事情,他們是很謹慎的。不過劉先生,你那位女主人可是黑社會三代出身,手段自然要比我們這些生意人狠戾些,這次您辦事不利,回去想必也要受苦吧?”
跪在地上的男人苦笑了一下,抬頭,眼神帶着一點哀求看了一眼程曜。
他沒有說話,也看不出情緒。
那金絲眼鏡的清冷青年輕笑了一下:“你老婆孩子都還在港城吧?”
男人眼神瞬間變了一下。
金絲眼鏡從懷裏拿出一張雪白的手帕,伸手低頭去擦了擦地上男人額角的傷口,手帕被慢慢碾在傷口上,很快吸飽了一大塊血跡。
他輕聲道:“替我做事,錢翻倍,你賺兩頭,不好麼?”
中年男人表情十分痛苦,他知道跟他對話的並非面前這個金絲眼鏡男,轉頭看向始終沒說話的程曜:“程少,這不是錢的問題……”
“好啊,人證物證俱在,現在就給你送警,眼下你家老板娘正忙着面對資產盤查,這個節骨眼上,你給她捅這種簍子……反正,我沒有妻兒老小在港城,不會受半分牽連。”
金絲眼鏡把那染髒了的帕子扔在他懷裏。
整個客廳安靜下來,連音樂聲也不知從何時消失了,只剩下一室令人窒息的安靜。
中年男人咬着牙看他:“……您想要我做什麼?”
程曜終於低頭看向他。
***
“怪不得!我說星聚怎麼搭上京城那邊的資源了……星聚有好幾個kol最近一周有去京城的行程……看來都是關小姐一手操辦的啊。”
江嫣戴着眼鏡,電腦的藍光照在她瓷白的一張臉上,她一邊說一邊喝了一口酒,飽滿的唇勾了勾,淡淡搖頭:“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她倒是把我們的幾個重要項目攔住了,但付出的代價可不小。”
寧馨抱着手臂皺眉:“她圖什麼?就因爲當時拌了幾句嘴?老實講,我們當時說話也沒有很過分吧。”
江嫣托着下巴:“我也很好奇,她這麼急着讓程曜趕緊跟我割席……總覺得程家和關家的事情不簡單啊,起碼……估計不僅僅是一個婚約的問題。”
大富大貴之家的姻親都是無利不起早,沒有利益捆綁,沒人有閒心當丘比特。
江嫣忽然道:“寧寧,你那天吃飯,有沒有聽到什麼別的消息,比如……程少商最近有沒有什麼新聞?”
寧馨想了想:“程家三爺啊?這次倒是沒聽說,不過我以前,倒是聽過他們在飯桌上調侃他……這些正兒八經的拿着家裏實權的中登老登,多少有點看不上他的意思,靠老婆又沒實權,家裏的資源都給兩個哥哥了,他上不了桌,說不上話的。”
江嫣微微挑眉,她還記得在火鍋店門口,關思嘉跟程曜說的話。
關思嘉能給程曜那麼多“拿資源”的暗示,想必這些大餅,程家三房夫婦也給關家畫過了。
江嫣皺着眉,她可真沒想到,自己這麼一個小螞蟻,有一天會卷入到這些豪門恩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