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歡放縱自己的最後一個星期即將圓滿落幕。
課間,王嘉茗試圖約她周末出去玩,被殘忍拒絕。
祝歡真的沒空再陪任何人鬧了:“我要補習。”
王嘉茗疑惑地上下看她,“吃錯藥了?”
和你們這些天天打遊戲就能考高分的天賦型沒話說。
如果硬要給自己也評一個,祝歡覺得她屬於財富型,成績一坨稀爛,幸而實在有錢。
前後桌很快建立了深厚友誼,祝歡蔫巴巴地趴在桌上,靜靜聆聽王嘉茗的周末安排。
“周六真是一個好日子,很多人都會選在周六出門玩,你不覺得嗎?周日出門給人一種好日子馬上就到頭了,很絕望的感覺……”
“所以你周六要出門嗎?”
“所以我要打遊戲。趁着他們都出去玩了偷偷內卷上分。”
“……”可惡啊。
葉玲找好的家教約的時間是周六中午一點左右來,然後待一整個下午。
祝歡都不敢想這得是多黑暗的一個周六,應該能排到她度過的最絕望周六榜單前三吧。
第一的地位不可撼動,是小時候一家三口一起出去玩,爸爸媽媽去挽着胳膊卿卿我我去買甜筒了,讓祝歡一個人在原地等等。
結果那天遊樂園人太多,祝歡被推搡着,早分不清方向了。
祝歡發現自己找不到爹媽,急得快哭了,腦子裏冒出了無數個人販子在遊樂園拐賣小孩的故事。
幸好有個抱着小孩子的好心人幫她找工作人員,用大喇叭喊來的心驚膽戰的爹媽二人。
從此以後再也不敢在遊樂園買甜筒了。
正有一搭沒一搭聊着,從邊上走來的一片人影覆蓋住了二人。
“茗姐,上哪兒玩去啊?”
爲首的周昊攬着之前的前桌,身後跟着兩三個小弟,派頭這一塊兒倒是大得很。
他說話拖腔拉調的,王嘉茗聽着就煩。
周昊的視線掃過和她手牽手的祝歡:“呦,你也在,正好,找的就是你。”
帶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嘲諷意味,祝歡被他這眼神弄得皺眉。
陳序淮不在,被老耿叫到辦公室,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祝歡於是把凳子往裏挪了挪,冷聲道:
“找我幹什麼?”
反正不會是什麼好事。
王嘉茗原本想叫她去辦公室躲躲,轉念一想祝歡根本不用怕周昊,該讓這小子看看什麼叫做真正的背景。
“也不幹什麼,”周昊抖抖腿,小動作不斷,“聽說你挺愛管閒事,提點提點你,不該管的少管。”
風姿。
王嘉茗翻了個白眼:“逆天。”
被周昊攬住的之前的前桌瞪了她一眼,附和着周昊的話,餘光偶爾瞄向陳序淮的桌上。
他桌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東西全收進了包裏。
唯獨一樣東西,是今早祝歡帶來的一包牛奶糖,拆開給左鄰右舍都分了分。
陳序淮分到兩顆,祝歡把糖放到他桌角。
這人奇怪得很,不給他的時候,一直不動聲色盯着她的動作。
一旦真給了他,反倒又擰巴起來,一上午都沒動那兩顆糖的位置。
別別扭扭的,也不說收起來,也不說給她還回去。
祝歡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索性不管了。
前桌眼饞那倆糖,周昊跟着他的眼神看過去,稀奇地“誒呀”一聲。
“還吃上糖了?省下早飯錢買的吧?這可不行啊。”周昊嬉皮笑臉道。
“祝歡,你可得勸勸我兄弟,沒事買什麼糖吃啊,先吃上頓飽飯吧。”
他伸出手去,“這倆糖我就笑納……”
後門被人一把推開。
陳序淮幹過這事不止一次兩次了,好好的前門不走,非得走後門。
常常嚇到祝歡,畢竟專心摸魚的時候身邊突然陰惻惻地站了個幽魂,什麼話也不說,就盯着她。
直到祝歡強大的蜘蛛感應滴滴作響,挪動身子往前湊,給他讓出回座位的路。
陳序淮總愛盯着她看,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
祝歡承認自己長得是很漂亮,但是這人犯花癡也要看場合吧?
如今正是劍拔弩張,周昊的手停在半空,被祝歡拍開了。
“你要不說這是你的手,我還以爲哪裏來的蒼蠅。”
大小姐不爽地甩甩手。
周昊的臉漸漸冷下來。
陳序淮和他對視着,沒有任何表情,鋒利的下頜線緊繃,無端有種壓迫感。
他明明什麼都沒說。
周昊就是覺得他在嘲諷自己。
陳序淮移開了視線,瞥了一眼祝歡,又看向他桌上。
牛奶糖,包裝是鮮紅的,在他乏味毫無色彩的桌上格格不入。
周昊想要這個啊。
其實他也不是真的想吃糖了,只是想搶走陳序淮的東西,仿佛這樣就能羞辱他,一雪前恥。
陳序淮沒空陪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
抬了抬下巴,他平靜問:“還不走嗎?”
陳序淮身量高,只是平時沒什麼存在感,才總是被人忽略。
他比周昊高了小半頭,那幾個小弟中也沒誰比他更具威懾力。
周昊覺得不對勁。
陳序淮的氣質變了,他之前不會這麼尖銳。
說白了,陳序淮是個陰比,會背後下手,但人前還是沉默的。
什麼時候這麼硬氣過?
人的變化實在大,周昊掃了一眼祝歡,恍然大悟。
懂了,原來是傍上富婆以爲有靠山了,就牛起來了。
周昊不覺得祝歡是個威脅,剛剛已經提醒過她了,她要還是執迷不悟,那連她一起收拾就好了。
“你等着。”
狠話撂下了,周昊帶着一群人烏泱泱地離開。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
陳序淮等過很多人來收拾他,沒成功的。
他不會將幾個未成年人的威脅放在心上,那太沒必要,誰和誰認真?
祝歡自覺讓出了回座的路,繼續和王嘉茗有一搭沒一搭聊天,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一塊兒罵了周昊兩嘴。
陳序淮拿了下節課的課本出來。
桌角那兩顆糖實在顯眼,剛剛看到周昊的動作,明擺了想搶。
不知什麼心態作祟。
陳序淮防備起已經消失的敵人,糾結一瞬後,護食一般收起了糖。
努力了很久,還是做不到遠離她。
不喜歡她,是比生存更困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