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特事局，第七處處長辦公室。

秦鋒站得筆直，盡管肋骨還在隱隱作痛，但軍人的儀態一絲不苟。他將那份寫滿自己三觀碎裂過程的報告，以及一個小密封袋（裏面是符紙的灰燼）放在了處長李振國的辦公桌上。

李振國，年約五十，目光銳利如鷹，身上帶着一種久居上位又不怒自威的氣場。他仔細看完了報告，又拿起那個密封袋看了看，沉默良久。

“所以，秦隊長，”李振國終於開口，聲音平穩，“你的結論是，這個叫沈厭的高中女生，擁有我們無法理解、但確實存在的超凡能力？並且，她很可能與近期幾起涉及玄學力量的異常事件有關，甚至可能是解決這些事件的關鍵？”

“是的，處長。”秦鋒回答得斬釘截鐵，盡管臉上還有點火辣辣，爲自己曾經的質疑感到羞愧，“她的能力……遠超我們的認知。那張符，救了我的命。而且根據調查，她雖然說話……比較獨特，但並未用能力作惡，反而多次出手化解危機，包括楚家那次。”

李振國手指敲着桌面：“楚家的事，我們的人後續去勘察過，殘留的能量場很詭異，但確實有被強力淨化的痕跡。能如此幹淨利落處理掉那種級別的詛咒和邪陣，絕非尋常江湖術士。”

他沉吟片刻：“我們現在手頭上‘那個案子’，進展如何？”

秦鋒臉色一沉：“毫無頭緒。死亡人數還在增加，法醫和痕檢專家都找不到任何他殺或自殺的科學依據，所有死者身上都沒有外傷、沒有中毒跡象，就像……就像突然被抽走了生命力。常規手段已經完全失效。”

李振國目光變得深邃：“看來，我們必須嚐試一些‘非常規’手段了。秦隊長，既然是你接觸的她，就由你繼續負責。放下你的偏見，用最大的誠意，去請這位沈……大師，以顧問的身份，協助我們調查連環離奇死亡案。條件，只要不過分，都可以談。”

秦鋒深吸一口氣：“是，處長！保證完成任務！”

再次站在沈厭的學校門口，秦鋒的心情無比復雜。他手裏拎着一個印着某知名甜品店Logo的紙袋，裏面是據顧宸透露的、沈厭最喜歡的全糖加冰加雙倍珍珠的奶茶，以及一盒限量版馬卡龍。這是他特意準備的“誠意”。

放學鈴聲響起，學生們蜂擁而出。很快，秦鋒就看到了那個穿着寬大衛衣、背着舊帆布包、睡眼惺忪的身影。

“沈大師！”秦鋒快步上前，語氣恭敬了不少。

沈厭停下腳步，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臉上掃過：“哦，是印堂發黑的秦隊長啊。保險買了嗎？符碎了是吧？售後補辦，誠惠十萬，現金還是轉賬？”

秦鋒：“……”果然還是這個味道。

他努力保持微笑，遞上奶茶和甜點：“一點心意，感謝大師上次的救命之恩。”

沈厭接過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滿足地眯起眼，語氣緩和了點：“嗯，還行。說吧，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們那個什麼局，又有什麼破事搞不定了？”

秦鋒心中暗驚於她的敏銳，連忙將連環離奇死亡案的情況簡要說明，最後鄭重道：“我們處長希望聘請您作爲特事局的特別顧問，協助偵破此案。酬勞方面，我們可以按最高標準……”

“停。”沈厭打斷他，“顧問？沒興趣。規矩多，不自由，還要寫報告吧？一看你就很像會讓別人寫報告的人。”

秦鋒一噎。

“不過……”沈厭又吸了口奶茶，看了看秦鋒眉心那揮之不去的黑氣，以及他身上沾染的一絲來自案發現場的、極其微弱卻令人不舒服的死寂之氣，“這案子有點意思，煞氣這麼重，不像普通玩意兒。幫你們看看也不是不行……”

秦鋒剛升起希望。

“但我有個條件。”沈厭伸出兩根手指，“第一，按次收費，每次行動這個數，先付錢，後幹活。第二，我只負責告訴你們是什麼、怎麼辦，具體動手你們自己來，別指望我給你們當打手。同意就成交，不同意我回去睡覺了。”

她報出的數字讓秦鋒眼角跳了跳，但想起處長的交代，還是咬牙點頭：“可以！”

“成交。”沈厭幹脆地點頭，“帶我去最新的案發現場看看。對了，錢現在轉。”她熟練地掏出手機，亮出收款碼。

秦鋒：“……”他默默拿出手機掃碼支付。

聽着那清脆的“支付寶到賬XXXXX元”提示音，沈厭終於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走吧，秦隊長，帶你見見世面。”

秦鋒看着眼前這個捧着奶茶、像去郊遊一樣的高中女生，再次對自己即將面對的世界產生了深深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