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芙清慢慢從牆後頭走出來,腳邊的小白寸步不離。
“錢嬤嬤,這裏是東院,可不是你們大房的地界,在這裏叫囂,要是叫王爺知道了,怕是要動怒的。”她聲音雖不大,卻挑了挑眉,好似是要故意激怒錢婆子。
果不其然,錢婆子被她的態度激得火冒三丈,叉腰罵道:“呸!少拿王爺壓人,王爺不在,這府裏就是夫人最大,你個小賤人不把夫人放在眼裏,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你,給我進去把她抓出來!”
“嬤嬤,這畢竟是東院......”有婆子猶豫起來。
許若初看着芙清這淡定自若,仿佛把自己當成了東院主子的樣子,心中怒火翻涌,瞪眼:“怕什麼?咱們是奉了姑母的命令來拿人,即便是王爺回來,姑母自有應對之法,你們要是不聽命,惹惱了姑母,我看誰能救得了你們!”
幾個婆子聞言,壯起膽子就要往裏沖。
“我看誰敢!”芙清厲聲喝道,同時拍了拍小白的頭,“小白,看着他們!”
小白立刻齜出尖牙,喉嚨裏發出威脅的低吼,龐大的身軀擋在院門口,竟一時鎮住了那幾個婆子。
許若初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熊熊妒火幾乎要將她的理智焚燒殆盡。
她今日必須除掉這個眼中釘!
眼見婆子們被那畜生駭住,她積壓的怨毒瞬間決堤,一個箭步沖上前,五官因極致的恨意而扭曲,再無半分平日僞裝的溫婉。
她指尖顫抖的指着芙清,聲音尖利:“不過是個低賤的畜生,也敢攔主子們的路!?你們這些廢物還愣着幹什麼,抄起棍棒給我往死裏打!打死這畜生,撕爛那賤人的臉,天塌下來有我許若初頂着。”
“今日誰不動手,回頭我就稟明姑母,發賣了她全家。”
錢婆子被許若初的話一激,又想到自己女兒當年的落選之恨,惡向膽邊生,掄起手中的棍棒就朝着小白沖去:“打死你這畜生!”
其他婆子見有人帶頭,又懼於許若初的威脅,紛紛舉起棍棒,一擁而上。
就在這時,一個帶着幾分慵懶和驚訝的聲音在院門外響起:“喲,本世子這是趕上什麼好戲了?”
只見尉遲烽不知何時過來,正搖着扇子,饒有興致的看着院內這雞飛狗跳的一幕。
他本是想着尉遲晟不在,或許能再來找芙清套出什麼意想不到的話來,卻沒想到正巧撞見這麼一出。
他一眼就看到被婆子們圍在中間,面色冷凝卻不見慌亂的芙清,以及旁邊一臉惡毒的許若初,半眯了桃花眼,不過才猶豫片刻,便被許若初看到了他。
許若初最是知道他和尉遲晟的關系,可謂是他的狗腿子,要是給他機會,定然會護着芙清,索性擠出兩滴眼淚,率先開口:“世子爺,您來得正好,這賤婢縱犬傷人,現在還要反抗,我們正要執行家法呢。”
尉遲烽挑了挑眉,剛想開口說句‘美人兒別怕,本世子護着你’,賣個人情。
然而,芙清根本沒給他這個機會。
她迅速俯身,在小白耳邊低喝:“小白,上!咬那個穿粉衣的!”
小白極通人性,得了指令,龐大的身軀異常敏捷的躲開錢婆子揮來的棍棒,低吼一聲,如一道灰白色的閃電,直撲許若初。
“啊——!”
許若初臉上的獰笑瞬間化爲驚恐,她萬萬沒想到這畜生竟如此凶猛,更沒想到芙清敢直接指揮它攻擊自己。
她尖叫着想要後退,卻哪裏快得過訓練有素的獵犬?
小白縱身一躍,前爪重重搭在許若初肩上,巨大的沖擊力讓她踉蹌着向後倒去。
一聲輕響,伴隨着許若初更淒厲的慘叫,肩骨被這力道壓得錯了位。
她尚未倒地,小白張開大口,帶着涎水的尖牙已朝着她那張因恐懼而扭曲的臉咬了下去!
“我的臉!救命!快拉開它!”
許若初魂飛魄散,雙手胡亂揮舞格擋,只覺得臉頰一陣劇痛,溫熱的液體流了下來。
“姑娘!”
“快!快救表小姐!”
婆子們全都慌了神,丟下芙清,紛紛跑去驅趕小白。
可小白體型碩大,凶性已被激發,她們拿着棍棒也不敢真往死裏打,只能虛張聲勢地吆喝,試圖將小白從許若初身上拉開。
這可是紀王的愛犬,打壞了她們誰都擔待不起。
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芙清也沒想到小白竟然會下次狠口,連忙招呼:“小白,回來。”
尉遲烽又咽了口唾沫。
他跟在尉遲晟身邊這麼多年,這狗別說聽話,就連靠近都要凶神惡煞,這會子卻這麼乖巧,實在叫人目瞪口呆。
在小白逃開的空擋,婆子們七手八腳的抬起昏迷的許若初,倉皇離去。
“芙清,你好大的膽子,看我回稟了夫人,你還會有什麼好果子吃!”錢婆子沒忘了放句狠話,這才灰頭土臉的跟着跑了。
院門口瞬間清靜下來。
芙清看着他們消失在拐角,一直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鬆,手心已是一片冷汗。
她蹲下身,輕輕撫摸小白的頭,低聲道:“小白,今天多虧你了。”
小白仿佛聽懂了一般,親昵的蹭了蹭她的手心,‘汪’得叫了一聲,哪還有方才的半分凶悍。
只是芙清心底卻是有幾分凝重,要是此事告知了許夫人,他們鬧上門來,尉遲景只會覺得自己是個惹事精,萬一不再準許自己留在東院,又該怎麼好。
她重重的嘆息一聲。
偏偏,尉遲烽還沒忘了多嘴:“芙清姑娘,你今日可是惹了大禍,那許姑娘到底好似許夫人心尖尖上的外甥女,在你這受了這麼大的委屈,你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芙清只覺得耳邊聒噪,這尉遲烽分明是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專程來給她添堵的。
她心中正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風波而煩擾,實在沒心思與他周旋,當下連客套都省了,轉身便往院內走。
“芙清姑娘,別急着走啊!”尉遲烽豈會輕易放棄。
尉遲晟是什麼人,絕對不會隨便把一個人留在身邊,這個丫鬟肯定有本事。
他搖着扇子便跟了進去,語氣帶着幾分玩世不恭的誘惑:“你也瞧見了,那許若初傷得不輕,錢婆子定是去搬救兵了,許夫人什麼性子,你比我清楚,等她帶着人打上門來,你這細皮嫩肉的,如何扛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