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辭一身白襯衫黑西褲,五官俊美立體,一雙漆黑深邃的眼眸仿佛有鉤子,透着致命吸引力。
聽了俞月的話,他這才機械地去洗了手,在餐桌旁坐下。
看着眼前賣相不錯的飯菜,又看看對面安靜坐下的俞月,江昱辭心裏的疑團越來越大。
他拿起筷子,試探性地夾了一筷子菜,味道竟然出乎意料的好。
忍不住又看了俞月一眼。
俞月小口吃着飯,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抬起頭,輕聲說:“我燉了湯,你最近應酬多,喝點暖胃。”
她像是斟酌了一下用詞,才繼續用些許勸誡意味的語氣說:“還有……”
“以後少喝點酒,煙也盡量少抽些,對身體不好。”
這些話,如果是放在平時,江昱辭大概會嗤之以鼻,或者用混賬話頂回去,嘲笑她“管得真寬”。
但此刻,聽到她這樣平靜關切的話,江昱辭那顆躁鬱的心奇異地平復了下來。
他緊繃的下頜線微微放鬆,心底甚至冒出一個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念頭。
她這是在服軟?
還是因爲……別的什麼?
一種混合着得意和柔軟的情緒涌了上來。
江昱辭扯了扯嘴角,那股熟悉的痞氣又回來了,但少了平日的攻擊性,多了點逗弄的意味。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正在盛湯的俞月,嗓音慵懶磁沉,一股混不吝味:“喲,太陽這是打西邊出來了?”
“我們俞醫生今天怎麼這麼賢惠?”
男人故意拖長了調子,玩味的戲謔,眼神在她臉上逡巡,想看到她出現一絲一毫的羞澀或惱怒的情緒。
“還知道關心我了?怎麼,終於發現你老公我的好了?”
江昱辭這人大部分時候挺沒正形的,又帶了點兒少年氣的痞壞。
俞月盛湯的手頓了一下。
她沒有看他,倏然垂眸,纖密的睫毛不堪重負般微微一顫,遮住了眸中瞬間翻涌的酸楚和難過。
那底下藏着的萬語千言,最終只化作睫上微溼的薄霧。
像極了江南將雨未雨的天色。
江昱辭以爲這是和好的信號,是她在低頭,在爲婚姻的延續做努力。
可他不知道。
這不是服軟,這是告別。
她今天晚上所做的這些,不過是她在預謀徹底離開前,最後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試圖扮演他的妻子這個角色。
爲自己長達七年的癡念,畫上一個看似體面的句號。
這是她所能給予的,最後的溫柔。
可惜,江昱辭永遠不會懂。
俞月將盛好的湯輕輕放在他面前,抬起頭,努力擠出一個淺淡的的笑容,聲音輕得像嘆息。
“吃飯吧,湯要趁熱喝。”
江昱辭看着她這個笑容,心裏那點得意更盛了,只覺得通體舒暢,連在老宅受的窩囊氣都散了大半。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送進嘴裏。
而他對面,俞月低頭吃着飯,味同嚼蠟,心中一片荒涼。
這其間的落差,讓她難過得幾乎要掉下淚來,卻只能死死忍住。
“今天醫院忙不忙?”
江昱辭挑了挑眉,狀似隨意地問了一句,目光卻落在她纖細的手指上。
俞月聞言動作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咽下食物,才抬眼看他,語氣平淡:“還好,跟平時差不多。”
她回答得簡短,但至少沒有像以前那樣用“不勞費心”之類的話堵他。
江昱辭像是受到了鼓勵,又想起她額角的淤青。
他皺了皺眉,語氣裏帶上了自己都沒察覺的關切:“額頭的傷,還疼嗎?要不要再擦點藥?”
他突如其來的關心,燙得她心尖一顫。
俞月知道。
江昱辭此刻的關心是真的。
但她卻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因爲這一點點甜而雀躍不已。
俞月迅速收斂心神,壓下鼻尖泛起的酸意,搖了搖頭。
聲音依舊維持着平靜:“不疼了,已經好了。謝謝。”
這聲“謝謝”客氣而疏離,但在此刻氛圍還算和諧的餐桌上,江昱辭並未深究。
他幾乎要以爲,或許,這就是他們關系破冰的開始。
晚飯在詭異卻平和的氛圍中結束了。
俞月正要起身收拾碗筷,江昱辭卻搶先一步站了起來。
“坐着吧。”
他動作自然地開始疊盤子,語氣混着他特有的痞氣,“今天老子心情好,碗我洗。”
俞月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他。
平日裏十指不沾陽春水的江大少爺,居然要洗碗?
江昱辭被她看得有些別扭,摸了摸鼻子,故意板起臉,用凶巴巴的語氣掩飾着那點不自然。
“看什麼看?老子又不是沒長手!去去去,一邊待着去。”
說着,他已經手腳麻利地開始將碗碟疊起來,端向廚房。
那背影,竟透出幾分與他氣質極不相符的居家感。
俞月站在原地。
看着江昱辭在開放式廚房裏,有些手忙腳亂地找洗碗海綿和洗潔精的笨拙背影,久久沒有動彈。
這偷來的鏡花水月般的溫馨,讓她更加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長痛不如短痛。
趁自己還沒有徹底沉溺在這虛假的溫暖裏,趁早抽身,對彼此都好。
……
洗完澡,俞月帶着一身溼潤的水汽和沐浴露的清淡香氣走出浴室。
她正用毛巾擦拭着溼漉漉的長發,心神不寧地想着周末的家宴和之後離婚的打算。
並未注意到靠在臥室門框上的那個身影。
直到一具溫熱的胸膛從後面貼上來,手臂環住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俞月才驚得渾身一顫。
“洗好了?江太太。”
江昱辭微挑着眼,低沉沙啞的嗓音貼着俞月的耳廓響起,充滿了慵懶的欲念,似笑非笑。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敏感的頸側,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俞月下意識地用手肘抵住他的胸膛,想要掙脫:“江昱辭,你放開……”
“放開?”
江昱辭卻低笑一聲,手臂收得更緊,滾燙的唇已經沿着她的頸線一路細密地吻了上去,留下溼熱的痕跡。
他的吻技高超,時而輕吮,時而用舌尖舔舐,撩撥着她敏感的神經。
“今天這麼乖,給我做飯,還關心我……”
他的聲音含混不清,帶着濃濃的蠱惑,“不就是想讓我……這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