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東崇山,山勢綿長,巍峨壯美,連日的大雪,壓彎了數十裏的鬆枝,夜雪初霽,偶爾會在朝陽之下窺見山中豢養的白鶴。
掌門李幽之,在山頂練劍,道袍飄逸,須眉皆散,步子靈動,雖餘雪紛紛,但片雪不沾身。
一位穿着黑色道袍的老者上山來了,從背後的童子手裏接過了一盞茶,走到了他的身後,“幽之少歇。”
李幽之回身接茶,“小師叔前來,是炎逸、冷歧他們有消息了嗎?”
劉宗南點了點頭,“得手了,炎逸最遲七日之後就回山了,冷歧因傷,停留在了商州。”
“等金骨杯回山,通過水路運到金陵,一個月也應該到了。”李幽之將劍插回鞘裏,“七日之後......嗯,正是冬至,陰極之至,就像乾國現在的處境。”
“陰極而陽始至,日南至,漸長至也。”劉宗南捋了捋胡須,“雖然冬日冰冷苦寒,萬物蟄伏,可當冬至過去,春風又綠,冰消雪融,一日的光明多於一日。”
“希望如此。”
“幽之,你說過‘竊金杯’是對他們二人最後的考驗。”劉宗南語氣裏反而有一絲慍怒,“如今他們辦到了,那麼東崇山的香火傳承,你心中可有了選擇?”
李幽之喝了一口茶,抬頭看向了劉宗南,“小師叔,東崇山你輩分最高,我想聽聽你的意見。”
劉宗南直視着李幽之,“考驗你是做的,我有什麼好說的?”
“師叔你還是在生我的氣啊。”李幽之無奈的笑了笑,“年輕弟子裏,此二人最佳,可如此雙璧,選其中一人,便會覺得可惜了另外一人。”
李幽之頓了頓,“若是太平盛世,掌門之位非冷歧莫屬,這孩子心思沉穩,言行有節,持心中正,必爲一代賢者,只是亂世如此,太過中正,乃是取禍之道也;炎逸萬事由心,不循規蹈矩,鬆馳有度,善奇謀,或可與這亂世之中周旋,保東崇山不至傾覆。”
“此次考驗,凶險萬分,你就真的忍心?”劉宗南指着李幽之的臉問道,指尖還有些顫抖。
“山下我做了一些安排......不過師叔你也應該知道,他們前邊有多少師兄師姐?不立此等奇功,焉能服衆?”李幽之的胡須抖動着,“畢竟我總不能回護他們一生,生逢亂世,也是作爲乾國聖山繼任者的代價。”
劉宗南語氣裏有一些帶着輕蔑,“阜王都南渡了,我們還固守這些?什麼‘聖山’?虛名罷了。靈帝的頭蓋骨,應該由朝廷他們去搶!”
“我還是那句話,盛則入世,享朝廷尊奉;亂則出世,避江湖之遠?小師叔,修行之人豈能如此呢!”
“那我也是這句話,我只是心疼孩子們,冷易中和溫平還有許許多多的弟子已經爲國捐軀了,朝廷對我們的恩情,我們已經償還了!”
“師叔!我們是國山,聖山!怎麼能用市儈的眼光來看呢?”
“哼,隨你怎麼說!要是炎逸和冷歧有事,我跟你沒完!”劉宗南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