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奶奶炯炯的目光下，趙寅頭發都有些發麻。
但好歹是生裏來死裏去的人，趙寅臨危不變色的功夫可謂爐火純青。
“這麼多年我都是自己洗的，您年紀大了，不用幫我做這些事。”
大孫子一本正經，趙奶奶都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猜想到底是不是無中生有、錯怪他了。
是啊。
趙寅從小就正直，以前村裏也不是沒有好看的女同志對他獻殷勤，但趙寅連看都懶得多看一眼。
怎麼會做出偷人家女孩衣物這種孟浪事情。
“行，那我去做早飯，早上吃面條吧，到六點了要是小音還沒醒，我就去叫她。”
冤枉了自己孫子，趙奶奶愧疚的不行。
跑到雞窩裏一套，三個熱乎的雞蛋！
“咯咯咯噠！”
老母雞看到自己的蛋全部都被拿走了，連忙撲騰着雞翅膀過來護蛋。
“去去去一邊去。”
趙奶奶將老母雞趕開，“我大孫子孫媳婦今天都回來了，我給他們做頓好的，下次給你留個蛋。”
看着趙奶奶硬朗的背影，趙寅默默想，以後自己和姜音結婚了，屋子旁邊要不要再砌堵牆？
六點整，姜音被趙奶奶叫醒。
“小音啊，起床沒？”
姜音迷迷糊糊打了個哈欠，坐起身，“我起來啦。”
“起來好，收拾收拾出來吃早飯啊。”
“好嘞，謝謝趙奶奶。”
伸個懶腰，穿好衣服，將床收拾好後姜音走出房間。
早晨的風很大，姜音剛走出房間，迎面而來的男同志大褲衩差點沒吹到她臉上！
從小就是和媽媽相依爲命的姜音哪見過這東西啊。
登時鬧了個紅臉，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不經意瞟了眼，腦子裏突然冒出關系比較好的朋友在她旁邊的念念有詞：“姐妹我告訴你，這看男人啊，不僅要看鼻子，還要看腿毛，如果行，最好去陪他逛次商場，看看他的褲衩是碼，如果這三個條件都達標，那恭喜你姐妹，未來你會有非常愉快的‘幸福’生活”。
鼻子？
趙寅的鼻子又挺又直，但是鼻頭又沒那麼粗獷，可以拿去當整容模板了。
腿毛？
姜音回想了一下，他的腿毛不僅黑且濃密，而且還很扎。
褲衩......
姜音差點捂住臉，真的好大。
趙寅不僅自己洗了衣服，連床單被套都洗了，給趙奶奶的解釋是那些東西他之前用了大半個月，一直沒洗，有味。
愧疚的趙奶奶又信了。
洗完床單，家裏的自留地也澆了遍，然後喂雞，喂完雞又看了會書。
之前也跟機械廠的人打過交道，他學過的東西跟機械廠那正好掛鉤。
但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知識夠用。
聽到趙奶奶叫姜音起床，趙寅放下手裏的書，快步走出去。
剛走到門口就是一陣妖風，趙寅側眸看去，發現自己晾在角落裏的褲衩竟然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風吹到姜音房間那邊了！
更尷尬的是，昨晚在自己夢裏待了一夜的姑娘此刻就站在它面前。
趙寅：“......”
男人的腳步破天荒有些慌亂，趙寅一個箭步跨過去，將衣服扯下來，“風太大了。”
姜音完全不敢看他，垂下眼。
可男人身高比她高了二十多厘米，比例也好，她一瞟就瞟到了那處。
姜音：......
救命啊！
趙寅以爲女孩還在害羞，清了清嗓子，一時也尷尬的不行，“快去洗漱吧，等會我陪你去上工。”
“好。”
姜音落荒而逃。
家裏晾衣服的架子和線都是他牽的。
趙寅此刻很想將這些自己親手弄的晾衣繩剪了。
早飯弄的是雜面，裏面放了芝麻葉，還窩了一個雞蛋，已經算很豐盛的早飯了。
趙奶奶招呼着大夥來吃飯，“趕緊吃，都吃完啊！”
姜音看到自己碗裏的雞蛋，怔了下，“趙奶奶，怎麼還有一個雞蛋。”
這時候的雞蛋多金貴啊，很多家庭的雞蛋都是攢着去賣錢來貼補家裏。
趙奶奶笑眯眯點頭：“可不要吃雞蛋？你沒幹過農活吧，不知道多累人，不吃雞蛋扛不住！”
姜音看了一圈，發現自己趙辰還有趙寅碗裏都有雞蛋。
只有趙奶奶碗裏沒有。
趙奶奶還在絮絮叨叨跟姜音說下地幹活的注意事項，眼眶發熱，鼻尖也酸的不行。
以前媽媽沒出事時，也是這樣，看着她吃飯，然後輕聲說一些事情。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雞蛋分成兩半，給趙奶奶夾去。
“您也吃。”
趙奶奶瞪大眼，“我一個老婆子吃什麼雞蛋，雞蛋都是你們年輕人吃的。”
“誰說您是老婆子了。”
姜音吸吸鼻子，擠出笑，“我看您和我母親差不多大，而且老人怎麼又不能吃雞蛋了，誰還沒有變老的那一天啊，誰又不是從小孩子從年輕人過來的。”
趙奶奶那一輩子，都是接受那樣的思想長大的。
女人要讓着男人。
家裏好東西都要給年輕人還孩子，年輕人和孩子才是家裏的希望，老人活了一輩子了誰知道什麼時候就翹辮子了，吃那麼多好東西幹嘛。
趙奶奶雖然不覺得閨女沒有兒子好，但這輩子照顧弟弟妹妹，拉扯兒子女兒長大，又帶大孫子孫女。
前些年家裏條件不好，好東西她都攢下來給趙寅和趙辰吃了。
從來沒有人告訴她，大家都會變老，大家都是從孩子過來的。
“你這丫頭，盡是歪道理，自己吃。”
話是責備的話，語氣卻是輕快的，比昨天的熟稔親熱也自然了不少、真心了許多。
“誰說是歪道理，本來就這樣的，一人一半，要不然我不吃了。”
“這孩子。”
恰好趙寅走了過來，趙奶奶佯裝生氣，“和禮你看看，小音非要給我吃雞蛋，說都說不好。”
“她說的對。”
趙寅坐下後，先將自己碗裏的雞蛋夾給姜音，“您多吃點，等會我去多買點雞蛋回來。”
姜音：“？？？”
趙奶奶：“我真是跟你們說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