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貴氣青年暢懷大笑。
“好一個‘仗疏狂青鋒，斬風波一劍，人間俱寂。
讀浩瀚長書，明色相諸途，胸中萬有’。”
他拔下酒葫蘆的木塞，從葫蘆嘴噴出一道酒箭，直直飛入江寧口中。
我勒個去，你幹什麼？
你當我什麼人？
以爲我是陪酒的嗎？
別以爲讓我舞了一劍，就可以爲所欲爲。
再這樣我就喊了！
不等江寧拒絕，酒已流入腹中！
剛、醇、烈！
像是一把火，從口腔直燒到胃裏。
然後一點濃香彌散在口中，還有餘甜。
緊接着，毛孔舒張，口齒芬芳，餘味無窮。
江寧終於還是喊了出來。
“簡直是玉液瓊漿啊!還有沒有？”
貴氣青年微微一笑，搖了搖頭！
那碩大的酒葫蘆，就跟鐵拐李的大葫蘆一樣，卻只裝了這麼一點。
江寧有些失望。
貴氣青年大笑一聲：“去也！”
江寧正要挽留，他飄在空中的“身體”開始變重，被巨大虛影壓開的一道道裂紋被迅速修復。
轉眼就恢復如初。
這都是酒的功勞。
他的身體開始下沉。
這才醒悟過來，看人舞劍看得太過癮，差點忘了還要魂魄入體。
要是誤了時辰，就後悔莫及了。
原本他的身軀輕飄飄的，無處着力，得了箭酒的幫助，終於感覺到重量，緩緩落下。
直到他的手，堪堪能碰到聖人像上的身體。
他的手臂終於恢復了些力量。
江寧用力一拽，飛在空中的“他”，就猛地往身體撞去，合二爲一。
“呼！”，江寧鬆了一口氣，終於回來了。
之前看到的巨型虛影，以及貴氣青年，一起消失不見。
那把令他愛不釋手的長劍，更是無影無蹤。
似幻似真！
沒能留下那把劍，有點可惜啊。
江寧望着空蕩蕩的手，那雄渾劍光猶在腦中，他悵然若失。
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
祠堂外，一道閃電再次劃破天地。
像是一把裁雲的剪刀。
這之後，頂上低垂密布的烏雲略微散開，露出一道天光，籠罩整個青山鎮。
尤其江氏祠堂的位置更是明亮。
江寧頭頂突然一涼，軟骨如曇花夜放，感覺到有什麼從祠堂屋頂，透過天花板，直達蒙竅。
“這又怎麼了？”
祠堂外，幾個江氏族中的老者，望着祠堂上空，疑惑不解。
“你們剛才有什麼發現嗎？”
“我感覺到了一股劍意，森殺凜冽又浩蕩千裏，忍不住打個寒顫。”
“巧了，我剛才也感覺到一股劍意，戮膚刺骨，也打了個寒顫。”
“江氏祠堂，怎麼會降下這麼厲害的劍意呢。”
隨即，一線天光破開，江氏族人齊齊往天上看去，眼睛瞪得老大。
天光直上直下，籠罩青山鎮，籠罩着江家祠堂。
他們的眼神迸出熾熱的火焰。
只要是達到儒家八品凝神境及以上的儒生，都能看出這道天光的不同尋常。
尤其是祠堂上空，雲氣蒸騰，隱隱有彩霞繚蔚。
個別達到儒家七品修身境的族老更是看得真切。
喊出一聲：“浩氣天地？”
“真的是浩氣天地。”
“想不到我江氏一族預啓蒙的日子，居然有如此天降異像。
莫非預示着，本屆蒙童，將會多幾個天才？”
一個彎腰駝背，拄着拐杖，老眼昏花的老者老淚縱橫。
手中的拐杖在地上點個不停，激動地說道。
“天降異兆，我江氏要再出一群麒麟兒啊。”
說完，他顫顫巍巍的跪了下來。
“謝祖宗庇佑！”
旁邊有人想扶他，他一把將人的手甩開。
“祖宗顯靈，我自己跪。”
其他族人也個個好奇地伸長脖子，想要從天上看出點什麼，可惜大多數都毫無頭緒。
族長江政也很激動，他朝着祠堂裏幾百號人，怒吼一聲。
“你們還愣着幹什麼？都跟我跪下，感恩天地，敬謝祖宗。”
呼啦啦，幾百個人，一起跪了下去。
除了前來觀禮的馬家七八人，互望了一眼，身子不動，眼神驚駭且沮喪。
禮畢。
當下，就有聽不懂的兒童，問自家的長輩。
“爹，什麼叫浩氣天地呢？”
他爹親切地摸了摸他的頭。
“浩氣指的是從亙古以前，就一直存在天地間的浩然之氣。
我輩讀書人，日夜精讀聖賢文章，聽大儒教化，感悟天地至理，漸漸在胸臆和文氣中生出浩然之氣。
還有一些人，讀書明理，長見識，生智慧，朝暮煙霞，將自身與大自然融爲一體。
從天地之中吸取浩然之氣，存在文氣之中。
而浩然天地，指的就是這種適合讀書人吸取浩然之氣的天地異象。
尤其其中的浩然之氣，對我輩讀書人，大有裨益。
牧兒，你快靜心凝神，默誦我教你的聖賢文章，看能生出多少感悟。
說不定還能吸收天地間的浩然之氣呢。
不要耽誤時間了。”
“是，爹爹!”
牧兒規規矩矩地閉上眼睛。
族長江政再次大喝。
“聽到了沒有，浩氣天地是我們的造化，所有族人都要抓緊時間好好感悟。”
這一回，連馬家那群人也跟着閉目凝神，感悟起來。
……
梅縣真武觀，觀主青城子手拿着拂塵，遠遠朝着青山鎮看去。
“師弟，今天青山鎮，有什麼特別的事嗎？”
青城子師弟蒼梧子想了兩秒。
“觀主師兄，據師弟所知，青山鎮只有江家開始一年一度的預啓蒙儀式，算得上大事。”
“江家？是那個出了平遠侯的江家？”。
“正是，聽說平遠候還有個天才孫子，天生異像，出生時震動京城。
有消息傳來，平遠候孫子已經被國子監登記在冊，可能今年秋就會被國子監小學破格錄取。”
“原來如此，江家好大的造化。
小小梅縣，出了個上達天聽的侯爺不夠，還有個天才後輩。
如今連江家祖地，都生出浩氣天地的異像。”，青城子感慨萬千。
“師兄，我們要不要去青山鎮看一看？”
青城子搖了搖頭：“關鍵時刻，不宜妄動。”
蒼梧子臉色遲疑：“可這‘浩氣天地’已經雲蒸霞蔚，引得文氣縱橫。”
“放心，淺水養不了蛟龍。
青山鎮的‘浩氣天地’僅僅是小成之像，其中蘊含的浩然之氣，細如遊絲。
如果都歸於一人，當然是大好造化。
想要養江家幾百號人，可成不了氣候。”
“師兄說的是。”，蒼梧子頷首。
